一詩吟罷,踽踽涼涼,悵然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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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梨呀,雖然今年立春已過,但是天氣卻依舊是降雪酷寒,導致那黃河的河道整體上凍已久,一、兩個月之內,想來都無法行舟了。”
第二天清早兒,李明德陪伴著阿梨簡單地用過了早餐之後,便和她商議起了回程的日期來“可是隻走旱路的話,歸途隻會更加地遙遠。所以,咱們須得儘快啟程才是——你覺得呢?”
“啟稟公子禮法有雲,父母死喪之三年——因此,有請公子先行回府,我想要留在家中,為我爹爹設棚守孝三年,以儘子女之道。”
但是阿梨的心中,卻是另有打算道。
“設棚守孝?!”
李明德大吃一驚道“怎麼,阿梨,你當真要依足了古法律令,麻衣粗食、寢苫枕塊地居喪三年嗎?!”
“正是。我雖為養女的身份,但我爹爹膝下空虛,並無其他的子嗣可為儘孝,是以我責無旁貸。”
阿梨肅容說道。
“這話嘛,固然在理,但是......這第一條兒呢,可恨我父命在身,著實不能繼續再拖延了”
李明德試圖婉言相勸道。
“是,都怪阿梨的家事,耽誤公子的行程了。有請公子,隻管先行啟程便是。”
阿梨連忙起身致歉道。
“嗯。這第二條呢,”
李明德微微地“嗯”了一聲,接著往下說道“雖然禮規、俗約,人人都應遵循,不過,若要論起這十多年來的哺育和教誨之恩,你師父無名夫子,自然要數倍於陳伯父了——你若執意留在此地居喪三年,那夫子那邊兒,又有誰來侍奉呢?”
李明德言至此處,突然說道“阿梨呀,請問陳伯父他陽壽幾何呀?”
“先父陽壽五十九歲零五個月又三天。”
阿梨一怔道。
“哦?那麼,再請問,夫子如今的高壽,又是幾何呢??”
李明德再度發問道。
“我師父他老人家,今年盛夏,將至六十五歲高齡”
阿梨毫不遲疑地張口便答,言至此處,方才心中一動道“哎呀,我好糊塗哇!我師父他老人家,雖然身姿矯健、體貌年輕,但事實上,比我爹爹還要年長了五歲多呢!”
“是啊,阿梨。即便夫子的容貌再年輕,畢竟啊,也是年事已高了。正所謂‘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你此時若不肯多多地承歡於膝下,萬一將來的哪一天那陳伯父的亡故,不就是突逢不測嗎??”
李明德不動聲色地,微微頷首歎息道。
“對呀多謝公子的提點!!”
阿梨悚然而驚道“是我愚鈍了!那麼,我就改三年之期為三個月,並以飛鴿傳書一封,向我師父稟明緣故,請他老人家予以首肯。”
“嗯,你如此的孝心可嘉,夫子自是不會駁回的——另外,還有一則,這儘孝、守孝之道,也分有真、假兩說。”
李明德不著痕跡地淡然一笑道“那守假孝之人,隻管廢寢忘食、寒衣茅舍,痛哭流涕、形銷骨立,隻是博得了俗世的孝名兒,但卻並沒有顧念到,其父母在九泉之下的一片疼子、憐子之心,故謂假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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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守真孝之人,唯念身體發膚,受之於父母,是以並不敢過度悲慟,一切皆以適度為宜,心中常念著父母之恩,越發地愛惜自身,此為真孝也。”
“所以,阿梨,無論你是要守真孝還是假孝,都隻由得你自己——隻是,夫子若是得知如此寒冬的天氣,你還要身居棚屋、寢苫枕塊,那他的心中,又該作何感受呢??”
“是,公子,阿梨受教了!”
阿梨幡然悔悟,急忙起身施禮道。
“好——阿梨呀,你是聰慧之人,一點即通。其實呢,陳伯父的陰宅不遠,你一早、一晚殷勤拜祭著,也就是了。”
李明德大功告成,這才放下心來,趕緊前後張羅著,替她備齊了日常所需的錢糧用品,和油鹽柴草;又趁她不備,在碗櫥當中,留下了數張總值為三千文錢的飛錢通票,這才懷揣著一項小小的遺憾,揮袖上馬而去——
原來,那李明德原本是打算,等到這次回府之後,便要稟明了父母,三媒六證、體體麵麵地向無名夫子提親,求娶阿梨,一生一世,永結同心。奈何陳阿大的這一突然故去,至少在一年之內,此事,都隻能是暫且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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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梨在梨花村的祖屋當中,一麵為病故的養父陳阿大縞衣素服,焚香禮拜地吃齋守孝;一麵專心致誌、深居簡出地繼續苦練,“天女散花”劍法的最後一式。
正所謂“鄉村無有煩俗事,數月光陰也拋人。”不知不覺間,寒君铩羽,冬去春來,那黃河河道的萬裡冰封,也一朝訇然開凍,天氣,晴暖了起來。廣袤大地,生機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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