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她張開手臂阻攔的動作,到她微微濕潤失焦的眼睛。
他唇角的弧度慢慢上揚,微曲的兩根手指敲了敲俞歡的心臟位置,怪異又親昵,故作驚訝的輕歎“被發現了啊。”
他就這麼直白的,把真相在她麵前鋪開了。
而後伸手,在俞歡又想攔著的時候,攥住了她的手腕。
另一隻手,拿起杯子往外一揚,裡麵的液體頓時傾灑乾淨,毫無挽回的餘地。
掙紮無果,俞歡呆呆望著他“為什麼呢?”
聞教授那麼好,為什麼要害他。
陸明嶂聽見了,唇角笑意都沒變,遊刃有餘的輕鬆放下杯子,撫了下她臉頰,溫柔道“人本來就是要死的,不是嗎?”
大顆的眼淚,從小喪屍眼睛裡掉下來,連成線,像一串晶瑩剔透的珠子,又像美人魚誕出的珍珠。
陸明嶂沉默一秒,指尖沾上一點濕潤,立即鬆開對俞歡的桎梏,將眼淚抹到衣服上了。
經她上次一哭,他虎口莫名其妙疼了好些天,他便總覺得她的眼淚有毒。
“陸,小陸……”聞教授忽然呻吟起來,一聲一聲催人淚下。
他似乎以為陸明嶂真是過來幫忙的。
陸明嶂的注意力顯然被牽引過去。俞歡盯著他看,卻發現聞教授身上仿佛有什麼陸明嶂情緒的引爆點。
他一看向聞教授,眉眼就徹底冷下去,唇角也抹平了,陰鬱漠然,陸明嶂忽而開口“聞如楨,你以為你很無辜嗎?”
他抬腿,作勢要走過去。
俞歡拚命想攔住他,她身子虛力氣比不得他,繼續下去根本沒有希望。
她仰頭,看著陸明嶂,忍著淚,聲音微啞的警告道“有監控,這裡有監控。”
陸明嶂才想起這件事。
沒想到俞歡會這麼早出現。原計劃中,喂聞教授吃了藥,再給他倒杯熱水,正好把殘餘的藥量洗乾淨。
不會有人知道,杯子裡放了尼硒片,哪怕有監控,也沒辦法把嫌疑鎖定在他身上。
隻是,今天晚上的意外實在多了點。
他有些失控,說了幾句不該說的話,監控確實留不得。
他鬆手,定定的看了俞歡一會,紳士而禮貌的留下一句虛無縹緲的祝願“那,祝你們好運。”
他終於走了。
空蕩蕩的實驗室裡,教授躺在地上。俞歡連滾帶爬的跑過去,扶著他。
教授緊抓著她的手臂,唇色烏黑,眼神渾濁,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藥,吃了好像並沒有用。
“教授,教授……”俞歡喊他他也應不了,想打電話,卻又找不到通訊工具,焦頭爛額之際,盛朗和實驗室的師兄師姐們回來了。
呆愣過後,他們趕忙七手八腳的將教授抬起來,有人去找醫生,有人觀察教授的情況……一切都井然有序。
俞歡被盛朗扶起來,隱隱約約聽見男生冷靜可靠的聲音“彆害怕,聞教授會沒事的。”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她剛剛感覺,聞教授的呼吸好像越來越微弱了呢……
盛朗安撫性的輕輕拍著她的背,小喪屍從沒經曆過這些事情,緊緊抓著他的手臂,眼淚無知無覺的往下掉,被嚇壞了。
?
許是那幾天接連打了針劑,身體本就處於一個敏感脆弱的階段,俞歡回去就莫名生了病。
昏昏沉沉躺了好多天,那段時間的記憶都被分割成片段了,頻繁出現在她夢裡。
有時候是聞教授被拉去搶救的畫麵;有時候是幾個穿製服的人來家裡問話的場麵;有時候是有人看杯子殘餘液體的檢測單;有時候是許多人過來探望她;還有時候是盛朗靜靜的坐在床邊陪著她。
一切,如同大夢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