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赴京城、考試、等待放榜、殿試,再趕回來,於他來說時間緊湊,過得很快,於趙家人來說,卻已經度過極為漫長的一段時日。
彼時天氣早已不是他去時那般寒冷,那一場雪下的雖然又急又厚,但勤快的人們早已清掃出能通行的路。
趙府門前,他翻身下馬。
忽然瞧見門前貼著的白色挽聯,不僅舊的微微發黃,還被風刮去了半截。
看樣子貼了很久了,隻是他走得時候還沒有,誰不在了。
他一邊扣門,一邊漫無目的亂想,連趙老太太忽而將一位遠房親戚接過來,沒想到那親戚年紀大了,沒住兩天就走了,還得他們操持葬禮這種都想出來了。
看門的小廝一見著他,兩眼頓時放了光亮,連連作揖道賀:“紀公子回來了!紀公子,您當今可是狀元郎了!”
書信不好傳回來,狀元郎姓甚名誰的消息卻傳的格外快,趙家人早就知道了。
紀聞序在外麵風光至極,也不覺得有什麼,到趙家被這樣恭維,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無可奈何的說不用,小廝卻頭腦靈光的跑進去,去告訴休沐在家趙老爺了。
不一會,趙老爺和趙夫人迎了出來,笑容滿麵,目光欣慰,拉著他的手說早知道他是個好孩子,知道他一定會考上的。
他們是歡歡的父母,這樣的認同讓他心底飄飄然,唇角跟著彎起。
趙夫人說要替他擺宴,趙老爺說要給家裡的學堂改個名,那是出過狀元郎的學堂了。
說來說去,他有些等不及了。
略有些唐突的打斷兩人的話,紀聞序帶著笑說:“伯父伯母,我想先去歡歡那看一眼。”
他略有些羞赧道:“我出去這一趟,太久沒看見她了……”
他一點也穩不住,幾乎是跑著朝那邊去的。
“紀公子!”方才還滿臉笑意的趙夫人急急的叫住了他。
紀聞序不解的回頭。
趙夫人神色已經變了,哀痛浮現在她眼中。急不可耐的少年郎被她叫住,她反而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了。
“彆去了……”趙老爺慢慢開口,衝他一擺手,動作僵硬,隱約間透出幾分蒼老。
紀聞序慢慢回過頭,看向他們,臉上浮現空白神色。
“你們,想說什麼?”
某個不可置信的猜測忽然冒出來,以至於他全身都被涼意滲透,人明明站在溫暖的日頭下,身體卻冷的好似被埋在冰窖裡。
趙老爺垂首,說不太下去了。趙夫人眼尾通紅的看著他,含著淚。
他緩緩想起他走得那天,趙夫人也是這副神情,猶如當頭一棒。
“她,她又病了嗎?”他抱著最後的幻想問,他們不說話,他就往更壞一點的結果想,“是病的不太好了嗎?”
他們還是不說話。
紀聞序就受不了了,理智崩塌,他憤怒道:“怎麼就不好了!我在呢,我陪著她,我救她……她天天都喝藥,喝那麼多藥是乾什麼的……”
他斥責著,回想著,然而他的聲音已經顫抖起來。
“你,過去看看也好。”趙夫人低聲說,不敢看他的麵容。一看,她便想起那日的哀痛來。
“我去找她。”
他步履匆匆的往暖閣方向走,隻是走得跌跌撞撞,一點也不沉穩了。
途中經過他們一起翻過的那道牆,下麵堆積的木料已經沒了,亭子也已經修繕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