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剛駛入縣境,雪就開始斷斷續續地下了起來,最初掉落的是細碎的冰碴,半小時後才逐漸地開始飄落成形的雪花。
兩個多小時的車程足以讓人昏昏欲睡,要不是領隊縱橫不停地嘮叨著雪天上山的各種注意事項,我絕對可以一直睡到膀胱達到最大容量為止。
停車方便之後我們的車就駛入了最後五公裡的盤山公路,這最後幾公裡的公路非常地狹窄,是典型的雙向兩車道。上坡的路上有三個連續的胳膊肘似的急轉彎,稍大一些的車輛根本就走不了這裡。直到此時我才明白為什麼我們一路上隻能委屈的坐在這輛二十來座的中巴車上,即便是連車內過道上都擠滿了超載的隊員,領隊也不肯換一輛稍大的車。
司機在雪天窄路上小心翼翼地駕駛著,嘴中一直抱怨不斷,不是在罵對麵車輛不懂安全行駛,就是在嘲諷前車龜速擋道製造擁堵,似乎全世界就剩下他這麼一個合格的司機了。聽著他和領隊兩個人不停的說話聲,我此時感受到的是壓力之下能力不足者的喃喃自語。
車終於停了下來,就在這條兩車道的公路上停了下來。這裡的公路是沒有緊急停車道的,因為路太窄了,我們隻能在行車道上直接停車下人。
縱橫催促大家儘快下車,注意來往車輛。我剛下車就被腳下的情景嚇了一跳,車停的位置距離路邊不足三十公分,再往前就會離開路基摔下幽深不見底部的斜坡了。這個司機停的這叫什麼車啊!我小心翼翼地貼著車身走到了車前的公路上。
好在今天是個雪天,路上來往的車輛還不算多,我們迅速地越過了公路來到路邊的山腳下。貼著公路在山石上有一條不起眼的小路,開始幾步的落腳點應該就是人為在石頭上鑿出來的小石坑。
“就是這裡,上吧。”縱橫招呼大家道,“核心,你在前邊先走,小心點兒。”
“好的。”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當先沿著這條小路開始上行。
這條路的坡度很陡,最難行的地方有接近六十度左右的斜坡,我們需要不斷攀拽著道路兩側生長的樹木的枝條和樹乾才能上行。腳下路上的沙土非常地鬆滑,稍不留神身體就會重心不穩開始下滑。唯一幸運的是現在降雪時間還不長,我們尚且不用擔心積雪將路麵搞得進一步濕滑難行。
大概咬牙堅持了十多分鐘的爬升之後,我們就跨過了一道半米多高的牆垛,踏上了長城內側的台階。這段長城在當初修建剛才我們車輛所走的那條盤山公路時被截為了數段,有的部分被全部拆除移走了,有的路段在幾百年的風吹日曬下坍塌損毀的不成樣子了。但我們腳下的這段長城牆體還算保存得相對完整,它是連接山巔高處的一段長城。站在其上我們不僅可以俯視腳下的那條盤山公路,還可以向東看到兩三公裡外山體上起伏不絕的另一段長城的牆體。
我在拾階而上的過程中發現這段長城兩側的城牆牆垛依舊完整堅固,最為難得的是腳下的台階基本都得以保全。這些台階是隨著牆體依附於巨大山石之上的建築,它不像很多景區那樣鑿山石為台階,而是在山石之上墊土壘磚修牆,而後在牆體上鋪設磚頭台階。這種牆體和台階最容易損毀,一旦牆體坍塌或者台階大麵積鬆動脫落,此處路段就徹底無法通行了。
我走在這些長城原有的台階上不久就感覺到這些台階與台階之間的高度大部分都是經過精心設計的,最適合身高在一米七五到一米八五之間的人行走。因為人的身高步幅和抬腿高度是大體成比例的,身材過高或過矮的人行走在這裡都會感到或多或少的不適。
連續不斷地爬台階搞得我氣喘籲籲,從下車之後我們就沒時間活動一下身體,直接就切換到了不斷爬升的模式當中,這實在是容易讓人感到身體不適。另外車內溫度高達二十七八度,室外現在僅有零下六七度的樣子,驟然進行這種超過三十度溫差的切換也讓我有些不太適應。
看著他們前邊的幾個年輕人迅捷攀升的背影,我不禁有些感歎自己果然是老了,不能再像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那樣快速地適應各種環境的變化了。
這段連續地爬升大概持續了三十分鐘還沒有止歇的跡象,我有些快堅持不住了。可是要想停下腳步也不容易,因為這段長城上的道路非常地狹窄,隻要我一停步,身後所有隊員就都得被迫停步,這個心理壓力實在是有些大了。於是我隻能邊張著大嘴拚命地喘氣堅持著上行邊祈禱他們前隊中能有一兩個人停一停腳步,讓我也能找一個借口歇一歇再走。
終於,我邁上了一處平台,這裡地勢稍微開闊了一些,是一處城牆轉角拐彎的地方,有點類似於樓梯間兩段樓梯的銜接之處。我將身體緊貼在靠右手的牆上停下喘息,讓身後還能繼續爬升的隊員在這裡超過我。
我低頭摘下了手套拿出手機看了看軌跡,在過去近四十分鐘的爬升過程中,我們前行的距離不到一百五十米,但累計爬升卻已經達到了三百六十多米。如果按三米一層樓計算的話,那就相當於我們已經爬了一百二十層的樓。這是個讓我驚訝的數據,但想到這麼一會兒功夫就把今天總路程的累計爬升完成了三分之一,我又有了那麼一點點地自信,畢竟隻要再完成兩次這樣的爬升就能把今天所有的爬升強度全部搞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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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我在心裡計算著這些事情的時候,猛聽到一個剛剛超過了我,停步在我左前方喘息未定的男生大聲地喊道“蛇!”
我聞聲下意識地將身子猛地向後一縮,迅速退步躲閃。雖說我根本就沒有看到什麼蛇的蹤影,但出於對蛇本能的恐懼還是瞬間支配了我的身體動作。讓我沒有料到的是我的身後還有人,一個女人的聲音在我的身後突然響起“啊!”
此時我才意識到我的後背好像撞上了一個人。我現在的立足之處是剛上平台向前兩步左右的平地,但剛才迅速地後退躲閃使我又退回到了平台的邊緣,很可能就是這個快速後退的動作讓我將一個剛剛登上平台的女隊員又撞了下去。
想到這裡我的左手就猛地向身後抓去,與此同時我順勢轉過了身子向後張望。倉促之間我的左手好像摸到了什麼衣服,但其實什麼都沒有抓住。
我心頭一涼,暗道要糟!我的目光向台階下掃去,隻能看到頭發、背包和藍色的衣服,慌亂之中我急忙彎腰前傾右手向下猛抓。還好,沒帶手套的右手抓住了藍色衣服的衣領。隨著衣服被我抓住,手上傳來下墜的力量陡然開始變大。
這是個活人,活生生的女人。雖說現在的女性都很注意保持身材苗條,但一個成年女性的體重一般也會達到八十到一百二十斤。我在兩次驚嚇之餘反身單手抓住了一個一百斤左右的大活人,這實在是已經達到了我自己能力的極限。
在她身體下墜力量的帶動之下,我的身體也開始快速地前傾,膝蓋不由自主地下蹲並彎曲到了九十度。這時我本能地腰部發力,臀部後墜,同時左手探出,想都沒想就抓住了她身體上最高也是最明顯的東西頭發。由於這時我左手還戴著毛線手套,生怕手滑抓不住她,於是就更加用力死死地攥住了手中握住的那幾縷頭發。
在我兩隻手死力的拖拽之下,這個女人的身體停止了下墜。幾乎與此同時她身下台階上傳來了另一個女人的聲音“你腳站穩,對!就站在這裡,站穩!”
不消片刻我兩隻手上傳來的下墜之力就幾乎完全消失了,我猜這個女人應該已經站穩了腳步,所以我也慢慢地鬆開了雙手。同時嘴裡趕緊說道“對不起!實在是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剛才我是被嚇到了……”
隨著我將雙手鬆開,我蹲在平台邊緣向下看到了一張仰頭向上的臉。麵色慘白沒有一絲的血色,頭發非常地淩亂,眼角似乎已經有些濕潤了,不知是被嚇的還是疼的。
這是一張二十來歲長相還不錯的女人的臉,由於此時我是蹲著的,所以我們兩個人的臉相距不會超過四十公分。這個距離多少讓我感到有些尷尬,於是我連忙起身向後退開,想讓她重新上到平台之後再向她說明情況。
但就在我撤步後退的時候,我猛然又想起剛才有人大喊有蛇,蛇在哪裡?今天天氣這麼冷,怎麼可能還會有蛇出沒呢?蛇會在大雪天裡出來活動嗎?它們現在不都應該冬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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