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枝不由得想起半年前,自己初婚嫁給宋文璟的場景。
那時的她,一顆心全都撲在了與沈青青攀比上,卯足了勁頭想要壓她一頭,全然沒有注意到宋文璟對那場大婚的用心。
那時的他,明明身體也不好,甚至比孟天祁要虛弱得多。可到底強撐著身子,親自來迎親了。
甚至,一開始還準備騎著馬來。
隻是身體不允許,才改成了馬車。
可當時,她隻想著沈青青那邊,太子率先騎馬來到沈府門前迎親,搶走了自己的風頭,並因此對宋文璟心生怨氣。
卻沒想到這已經是他能做出的最大努力了。
更彆說,忠信侯府將那場大婚辦得那般奢華,當真是傾儘了全府之力,給了她最大的體麵。
隻可惜,當日的自己被嫉妒蒙蔽了雙眼,滿眼看到的都是自己樣樣不如沈青青。
完全忽略了忠信侯府與宋文璟的一番心意。
如今,見國公府如此怠慢自己,一番慘烈對比之下,她才恍然大悟。
原來,用心與敷衍之間,竟是如此的天差地彆。
這樣的落差,讓沈南枝好似從雲端摔進了穀底,心中的悔恨如潮水般湧來。
早知今日,當初嫁給宋文璟時,她就該歡歡喜喜的接受,而不是一味地挑剔與埋怨。
那時的自己總是執著於嫁妝的多少,誰先迎親的虛榮……卻忽略了夫君那顆真摯的心,比什麼都更難得。
此刻,八十抬嫁妝正浩浩蕩蕩地跟在沈南枝的花轎後麵,喜樂響徹整條街。
可無論聽起來多麼熱鬨,都遮掩不住沈南枝心中無儘的悲涼與酸楚。
好在,當她從花轎微微掀起的一角,瞥見不遠處國公府巍峨莊嚴的朱紅大門,以及門口那兩隻威武霸氣的石獅子,思緒兀地便從過去的痛苦中抽了離出來。
一想到自己即將嫁入國公府,成為真正的高門貴婦,沈南枝心中又不免湧起一股濃烈的期盼。
國公府是世家大族,權勢滔天,隻要踏過眼前這道門檻,她便有了最堅實的倚仗。
何況,她可是一品誥命夫人親自求來的聖上賜婚。
這也就意味著無論國公府對這門親事如何不滿,明麵上她都是國公府少將軍明媒正娶的正妻!
隻要有這層身份,那對外,她代表的便不僅僅是她自己,更是國公府的臉麵。
正所謂,打狗還要看主人。
一旦忠信侯府想要對她動手,便是在打國公府的臉。
這對於世家大族而言,是絕對不會允許發生的。
沈南枝坐在輕輕搖晃的花轎裡,思緒萬千。
她知道自己此刻的處境,也清楚自己背後的依靠。這份依靠,讓她在麵對未知的未來時,多了一份從容和淡定。
就這樣,熱熱鬨鬨,又冷冷清清地熬到了夜幕降臨。
沈南枝獨自坐在雕花精致的喜床上,靜靜等待著那個即將要成為她夫君的男人,心裡既忐忑,又期待。
畢竟在國公府貼身伺候了幾個月,沈南枝對孟天祁不算陌生。
作為少年將軍,孟天祁身上那股子英武勁兒渾然天成,與宋文璟這種紈絝完全不同。
不似宋文璟的通體風流,孟天祁整個人看起來桀驁難馴,眉宇間透著一股子匪氣與霸氣。
每次想到他古銅色的肌膚和渾身的腱子肉,沈南枝都會忍不住臉色緋紅,心跳如雷。
此刻,穿著大紅嫁衣、戴著鳳冠霞帔的沈南枝,孤身坐在鋪滿紅色喜被的喜床上。
世界安靜地仿佛能聽見她的心跳聲。
紅燭高照,搖曳的火光在牆壁上投下斑駁的影子,染得整間喜房如夢境般虛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