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桌上的熏爐徐徐飄起蜿蜒的煙氣,屋外假山連著連廊,廊橋下一池錦鯉百許頭,皆若空遊無所依。木欄前站著一個身影,懷裡抱著一把刀,靜靜看著廊下的歡快遊動的魚兒。
這時,身後的門簾掀開,閻柑橘端著一盤浸滿血的紗布走出來。
妘徵彥聽聲轉過頭“蘇喬怎麼樣了?”
閻柑橘搖搖頭“我不是正經學醫的,倉橋楓打向她那一掌離心脈就差了三分,半條命擱在鬼門關了……我已經儘力護住她的心脈,吊住她一口氣,不過,不過還是需要一位醫術高明的醫生。”
妘徵彥眉頭緊皺“我們還在伏辰宮,上哪找醫生去?”
這處院子本就是伏辰宮角落裡一處小院,屋小地偏,平時連個打掃的都沒有,來往之人便更少了。妘徵彥一行人便臨時在這裡落腳,收拾一番,倒也是個乾淨僻靜的好地。
妘徵彥將【青銅令牌】懸掛在屋裡,製造的結界正好罩住整個小院,外人看不到屋裡的情況,【鱗骨】也感應不出來。
“蘇侑呢?”
閻柑橘“精神力消耗巨大,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法子,竟然將他們一起傳送到這裡。”
妘徵彥沉下眉眼,輕聲道“那是【九尾狐】的力量,我猜是【青丘】是故意讓蘇侑先一步來到逐蛟,接近樞矜,可是,我不明白【青丘】是如何提前得知如今這場異變的。”
【九尾狐】?閻柑橘何嘗不知這個名號。
她知道【九尾狐】善操縱人心,但預知一事,不是【九尾狐】一脈的作風。
誰都知道,蘇侑是幾十年前來到逐蛟的,而幾十年前【九尾狐】便預知了一切嗎?
或許有其他人的手筆……
閻柑橘收回思緒,她看著妘徵彥“你想過接下去該怎麼辦嗎?咱們可有傷員呢。”
妘徵彥將目光偏向屋子裡兩張床榻上氣若遊絲的兩人,雲彥站在一旁正給方煜包紮。
“放心,方煜隻是後背的皮外傷,我放了痋止血,沒一天工夫就能好,蘇侑多休息兩天就好。隻是蘇喬,必須儘快找醫生做手術,不然她……很可能撐不過今晚。”
妘徵彥瞳孔微縮“好,我去找醫生。”
閻柑橘疑惑道“你怎麼去?咱就一塊【青銅令牌】。”
“這你彆管了,我自有辦法。”妘徵彥抬頭看向院牆外倚斜的水珊瑚樹,“等蘇喬的病情好些,我們便要離開逐蛟了。”
“這麼快?你打算怎麼離開?你有辦法了?”
妘徵彥搖搖頭,說辦法她其實是沒有的,她隻是有個念頭。
“就算是把人打暈了綁過來也要救蘇喬。”
妘徵彥轉身離去。
“這就是你找我的原因?”
畫風一轉,又是內城的渡口。
妘徵彥隨手拿了一條披巾裹住自己的腦袋和龍角,她麵前正是多日不見的楓眠龍君。
妘徵彥眉眼低壓“逐蛟最好的大夫是誰,時間緊迫。”
楓眠龍君挑挑眉,神色多了分傲氣。
“快說啊,性命攸關。”妘徵彥眼底多了幾分焦急,抬頭瞧他這副模樣隨口一說“難不成是你?”
楓眠一字一句道“正是本君。”
“……病情很嚴重,差三分斷了心脈,事關性命,絕非玩笑。”妘徵彥嚴肅無比。
楓眠龍君“放心,彆說群浮州,就是整個逐蛟,本君的醫術也是數一數二,絕非玩笑。”
“好,快跟我走。”妘徵彥見他說的誠懇,不像謊話,二話不說便拽住楓眠龍君的胳膊往小巷子裡跑。
“哎哎哎!”楓眠龍君猝不及防被絆了個踉蹌,“你等一下,我問你個事。”
妘徵彥停住,轉身不耐煩道“有事快說。”
楓眠龍君看著妘徵彥略微煩躁的臉色,心中咯噔一下,猶豫再三還是說出口“你……你們會不會,會不會殺了她?”
“……”
妘徵彥有些驚訝他會說出這樣的話,未來會如何變化,不是她能夠決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