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朝顏手裡拿著東西,僵著一張臉來到了自己房間門口,呆立了一會兒,舉起袖子將臉上的眼淚鼻涕全部擦乾淨再揉揉臉,讓自己臉色看起來自然一點,以免嚇到弟弟他們。
放下袖子輕輕推開門,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走進去後柔聲道“青岩,七夜,等久了吧!看阿姐帶了什麼好東西回來,讓阿姐看看你們下午有沒有乖乖聽話呆在房間裡玩……”
“阿姐,你怎麼啦?”許是她嘶啞的聲音和紅腫的眼眶令七夜敏感地感覺到了她有什麼不對勁的,馬上關心地詢問道。
“沒事,沒事。”在七夜一臉“你騙不了我”的神色下,魏朝顏乾乾一笑,有點澀然的支吾其詞,“真沒什麼,隻是,呃,剛剛在街上被一條發瘋的狗給嚇了一跳。”
頂著七夜不可置信的目光,魏朝顏有點炸毛“就是,就是那狗有點大有點凶,在我麵前跑過去的樣子太嚇人了,我,我還以為它是追著我的,就,就有點點害怕唄。咳咳,就是這樣!”
七夜了然地點點頭,接過糖葫蘆和玩具就去和正趴在床上的青岩玩。眼看七夜被自己說一半留一半的表現糊弄過去了,魏朝顏暗自鬆了口氣,無力地坐在椅子上也不想做什麼,隻是看著床上玩鬨的兩人發呆出神。
不知過了多久,房間裡完全暗了下來,魏朝顏在七夜的連聲呼喚下才回過神來。一回神趕緊摸出一根蠟燭點燃了,等房間裡重新有了亮光後,七夜拉著我的袖子指指床上正揉著眼睛的青岩表明他們困了要睡覺了。
魏朝顏立馬出門招呼小二端三盆熱水上來,熱水很快就送了上來。魏朝顏拿起毛巾先給小青岩擦臉洗手洗腳脫了外衣褲子塞進了被窩後,又依樣畫葫蘆的炮製了七夜,接著就著最後一盆熱水草草的洗漱了一番就脫衣上床躺著了。
在哄睡了兩個弟弟以後,魏朝顏睜著眼睛躺在床上死活睡不著,腦海裡不斷浮起傍晚時小魏嬰在惡犬爪牙下苦苦掙紮的身影。
是的,她很確定前不久遇見的可憐男孩就是她欲尋找的小魏嬰!不僅僅是因為他的遭遇和書中描寫的十分相似父母在夷陵除祟身亡,四歲失親的他在街頭流浪,還倒黴地時不時與惡狗爭食,更是因為他的臉和那雙標誌的桃花眼與一年前見過的一模一樣,雖因流浪多時人瘦了很多臉也臟兮兮的,但主要輪廓與眉眼並沒有多大變化;還有他在驚恐下的自稱——“阿嬰”。
是,她是找到了他,可是現在這情況她根本無法如願地把他接回自己家養起來。她雖然有了前世二十多年的記憶,可本身還是一個沒啥社會經驗的小白,現在麵對這鐵一般的現實,她是真的束手無策啊!
她是真的想不出該如何在不驚動王惡霸的前提下成功地解救小魏嬰出苦海的方法啊!!魏朝顏躺在床上抓狂地撕撓著自己細長的頭發,半天想不出一個對策來。
可是,就這樣眼看著小魏嬰受苦,直到他九歲被江楓眠找到為止?不,她拒絕!
在腦海裡想了不少辦法,不是不合時宜就是太過離譜就都被她一一否定了。糾結了半天,魏朝顏猛地從床上坐起來,不打算再七想八想的空糾結,而是準備趁著夜深人靜的時候去看看小魏嬰情況如何。
傍晚那樣小魏嬰肯定受了不輕的傷,他應該帶傷藥去給他清洗傷口再上藥,如果有發熱還得去請大夫開藥降溫,還有不能忘了帶些食物和被子,他現在肯定又冷又餓……
越想越坐不住,魏朝顏趕緊起身穿好衣服,就著窗外明亮的月光,從懷中的儲物袋中翻出阿爹自製的藥粉止血愈傷效果杠杠滴好,幾件七夜的厚衣裳,一床厚厚的被子,一把防身的小手弩她萬能的阿爹自製給她防身用的,一點碎銀準備去客棧後廚換些熱騰騰的吃食。
仔細檢查了幾遍,發現沒有漏了什麼就用一個大包裹裹好除了那床厚被子,接著直接塞回儲物袋裡當然防身用的手弩自然是放在袖中了。拿著碎銀輕手輕腳地開門出去,來到客棧後廚悄悄遞錢給守夜的廚師換了一個裝了幾個熱氣騰騰的肉包子和一碗熱粥的食盒。
提著食盒魏朝顏小心翼翼地走出了客棧,然後,孤零零一個人茫然的站在夷陵街頭,不知該去何處尋找受傷的小阿嬰??????????????????????????????。
尷尬地沉默了一會兒,魏朝顏死命得回憶起傍晚小魏嬰被狗追著向哪邊跑來著。左右比劃了半天,魏朝顏決定向客棧的右後方走去,沒有什麼理由,隻是很玄幻的直覺,仿佛冥冥之中有人引導著她向那個方向走去——在那裡的儘頭能夠找到她要找的人。
順著直覺魏朝顏提著食盒小心翼翼地走著,走了約摸有半個時辰的路,莫名的她突然停下了腳步,似乎發現了什麼。
魏朝顏以著學自魏爹躲避獵物的功夫輕巧快速地閃避到了最近的一堵牆後麵,穩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仔細觀察前方。隻見不遠處是許是靠近夷陵鎮邊緣比較偏僻,沒有什麼人煙,一大塊地方隻有一座半坍塌的小破廟掩埋在半人高的荒草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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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來說這樣荒涼的破廟應該沒有什麼人來的除了一些無家可歸的乞丐,而現在夜深之時的破廟卻有不少窸窸窣窣的人走動的聲音傳來。魏朝顏隱約覺得這一切動靜都可能與小魏嬰有關,於是更加努力地掩藏自己的行蹤,並豎起耳朵試圖聽清楚發生了什麼。
魏朝顏竭力地聽著,也隻隱約聽到了一些細碎話語。
“楊婆子,輕點抱這孩子,小心弄痛了他。”一個粗獷的男聲壓著嗓子說。
“唉,造孽呦,這麼小的孩子被咬得傷口這麼深!”蒼老溫和的女聲憐惜著說,“溫老頭,你的藥有沒有效啊?怎麼這娃子還沒有退熱啊?”
“急急,急有什麼用!”一個沉穩的男聲不緊不慢地說:“這孩子白天被狗咬得太重了,也受了很大的驚嚇,藥再好藥效也沒有這麼快的。”
“唉,這孩子的苦難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蒼老溫和的女聲哀歎著。
半晌破廟沒有一點人聲傳來,魏朝顏都按耐不住想湊近點看看了,響起的男聲打斷了她的衝動。
“好了,彆抱怨了,小劉你生好火就扶著楊婆子回去吧,天色太晚了,彆久待。”沉穩男聲催促道。
“不行,我不放心,我想守著這娃子。”
“不,你不想。”沉穩男聲拒絕道,“動靜太大你想被那‘惡犬’盯上?”
“那總不能留你一個人在這裡啊,你要是被發現了怎麼辦?”蒼老女聲顧忌猶豫著。
“沒事,我被發現了也沒什麼。”沉穩男聲安撫著,“畢竟我姓溫,還是個醫術不錯的大夫。”是的,他們才想起來鎮上監察寮裡住著的仙師大都姓溫呢。溫大夫雖然與他們沒有什麼關係,但關鍵時刻還是能夠和他們聯係一二借借力的。
想到這裡,其餘兩人把帶來的東西放在廟裡囑托留下守人的溫大夫多多注意就一前一後走了,走之前溫大夫還讓他們回去以後通知鎮上其他沒來的放心——孩子有他守著,不會出什麼大問題的。
就著月光,魏朝顏仔細觀察從破廟出來的人,一個牛高馬大的壯年男子,一個慈眉善目衣著樸素的約五十來歲的婦人。那個婦人比較眼生魏朝顏不認識,而那男子則讓她吃了一驚,原是傍晚那場鬨劇中袖手旁觀的肉攤屠夫!!
在他們都離開了,魏朝顏還沒有回過神來,她似乎明白了劉牙人在包間裡語重心長說的那番話是什麼意思了。
確實,原著中小魏嬰剛開始流浪時才四歲左右,若真無人幫襯接濟年小力弱、無衣無食的他怎麼可能熬過那五年的流浪生涯直到九歲被江楓眠找到?更何況他還常於惡犬嘴下受傷,若無人給藥治傷他早不知什麼時候傷口惡化而死了。
原來白日上演的世間人心冷漠、明哲保身是真,而這隱藏在這藹藹夜幕下的善意也是真,世界上的善惡總不是如紙上黑白二色那般分明純粹的。
魏朝顏沒有打擾破廟中的二人,悄無聲息地把手中食盒放在廟前,深深朝廟中老人施了一禮後快速沿著來時路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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