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指示的一眾人有條不紊地進行自己所分工的工作,一瞬間整個場麵完美有序地劃分為幾個區域:三人手腳麻利地在此刻正空空如也的墓前整齊地擺好各種供品,點好粗大的香燭,燃起粗粗的線香;六人並列兩排拿著不同的樂器嫻熟地吹奏音樂;剩餘的四人則“嘿呦嘿呦”地抬著一副製式簡約大方用料不凡的暗紅色紅木棺材從人群尾部走來,走到空著的墓前“哐”地一聲輕輕地把棺材放在空地上,其中最左側的健壯男子上前把蓋子打開,露出空蕩蕩的裡麵。
緊接著王老蒼老肅然的聲音響起:“請孝子賢孫將遺物入殮棺中!”
魏朝顏肅著臉將手中的小木箱及顏娘子準備的木匣塞到眼淚鼻涕一大把的魏嬰手中,安撫鼓勵地拍拍他的頭就後退一步與七夜青岩齊平,將主位讓給了正主魏嬰。
魏嬰死死地抱住手中的東西腳步略有些不穩地邁向前方打開的棺材,進到棺材旁邊以後踮著腳彎著腰吃力地把懷中抱著的木箱及木匣一一放到棺材內。放完以後顧不得擦擦滿臉橫流的眼淚鼻涕死死地抓住棺材邊緣不鬆手。
被魏嬰這麼一弄等著合上棺蓋的抬棺人傻眼了,為首的壯漢甕聲甕氣語氣略有些生硬地勸道:“小公子,快速速鬆手,莫誤了吉時擾了先人!”
見魏嬰不肯配合地鬆手離開,魏朝顏不待王老發話一個箭步竄到魏嬰身後使勁掰開他死命抓著棺材邊沿的手,略帶命令地勸慰傷心的魏嬰:“阿嬰,聽話!再不鬆手叔叔阿姨會難過的!我們阿嬰是大孩子大男子漢了,可不能耍賴讓阿爹阿娘擔心傷心!”
連哄帶騙愣是將掙紮痛哭的魏嬰半拖半拉地帶離了棺材,剛一離開,旁邊等候多時的壯漢立馬眼疾手快地將棺蓋合上,再統一地往後麵退了幾步把空間讓給了其他人。
王老莊肅威嚴的聲音繼續大聲地響起:“孝子賢孫上前上香奠酒!”
馬上就有人上前依次給魏嬰、魏朝顏、七夜手中各塞了三炷燃好的線香並在他們麵前的地上整齊地擺放了三個盛滿酒水的酒杯。
魏朝顏三人舉著線香朝塚的方向彎腰躬身深深地行了一禮,再將手中線香插到墓碑前。線香插完以後端起地麵上的酒杯舉杯淩空朝塚中人敬了敬又另一隻挽著袖子微微彎腰將手中酒杯中的酒緩緩灑在塚前,灑完酒以後將手中酒杯就勢放回地麵才直起彎著的腰身。
“孝子賢孫退後一步,撒紙錢,念悼文,下葬棺木!”王老深深吐了一口氣,拉長語調莊重地說道。
魏朝顏拉著三個弟弟特彆是情緒激動的魏嬰往後大退了幾步,見魏朝顏他們把位置讓了出來,準備供禮的人立刻揚手將手中滿滿的黃色紙錢用力地傾撒而出,在漫天的黃白紙錢中,在越加低沉哀婉的音樂聲中,王老字正腔圓氣沉丹田聲情並茂地念起了一篇文采非凡情真意重的悼文:“玄正十二年末冬初一,寒風簌簌,值草荒木枯萬物肅殺之冬,餘姐攜弟及吾,謹備香燭酒水魚肉,祭先父母於青山……徒留吾徘徊人間,無奈哀慟,涕淚橫流,悲痛難抑!”
字字有力,催得有心人肝腸寸斷撕心裂肺的童音響徹九天,震得一旁光禿禿的枝椏上零落的幾片枯葉簌簌作響。
在這樣的背景下,四名抬棺人擼了擼袖子神情莊凝地抬起肩上抬杆,腰身使勁將地上的棺材抬起再緩緩而莊重地將其放入墓穴中,待聽到一聲不輕不重的“砰”地沉悶聲音,知道是棺材到底了,四人默契地將抬杆和繩索收起放到一邊,又拿起趁手的鐵鍬“刷刷”地鏟土倒進墓穴進行封埋。
眼見暗紅色的棺材漸漸被灰黃色的泥土掩埋不見,魏嬰的聲音愈加淒厲哀慟,他死命地想要掙脫束縛撲倒墓前阻止四人填土的動作,若不是魏朝顏攔腰用力地抱住他兼魏清上前滿臉不忍地用力按住了他不斷撲騰的手腳,指不定就能讓他掙脫魏朝顏的束縛如願地撲倒墓前呢!
在魏嬰逐漸嘶啞泣血的哀嚎中,王老幽遠空靈的悼文接近尾聲,四人填埋的工作也已完成。
當他們落下最後一鐵鍬的泥土時,王老也正好吐出悼文的最後一個字,完成了這些以後四人滿頭大汗地拎著鐵鍬喘著粗氣退到了一側。
王老則聲音略有些沙啞地繼續指揮道:“立碑,孝子賢孫上前行禮!”
立馬有人上前將一塊半人高事前刻好澤藏二人名諱及立碑時間立碑人落款的大理石墓碑立在墓前留好的位置上,然後又迅速退場。
待墓碑立好,魏朝顏從身後側扶著哭的渾身無力的魏嬰、七夜牽著青岩落後魏朝顏一個身位,肅穆地隨著王老的指揮開始行禮。
“跪!”
“叩首拜!”
“起!”
“跪!”
……
如此重複地跪地三次叩拜九次,徹底地完成了三拜九叩的大禮。(文中關於衣冠塚的下葬流程兼悼文均改自百度,若有不對儘請見諒)
在王老最後一句“起”以後,魏朝顏半扶著搖搖欲墜的魏嬰站了起來,顏清等人在顏娘子的示意下速度地衝了上來一人一個地將疲憊不堪的魏朝顏姐弟幾人攔腰抱起,撒開腳準備把人抱下山回到馬車上休息。
“顏……”魏朝顏被顏清一把抱住驚了一下,發現抱她的人是熟悉的顏清緊繃的身體立刻放鬆下來,半耷拉的眼睛瞄向緊隨而來的顏娘子張嘴欲言。
“好了,剩下的事情有顏姨在呢,安心隨著顏清他們先回去休息,乖!”顏娘子俯身靠近魏朝顏柔聲說道。
聽到顏娘子溫柔的聲音,魏朝顏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遂放鬆精神將頭埋在了顏清溫熱的胸膛裡默認了顏娘子的話,見魏朝顏沒有逞強,顏娘子笑眯著眼朝魏清抬抬下巴示意他趕快抱人下山。
魏清也不含糊,抱著人領著另外幾人順著來路下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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