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隻停了下來,水麵一片死寂,唯有細微的漣漪在船邊蕩漾。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厚重的濕氣,讓每一口呼吸都顯得艱難。峽穀兩岸的山壁幾乎逼得船隻無路可行,周圍的景象愈加壓抑。隻有那一層層霧氣,像是從地底滲出的幽靈,悄無聲息地彌漫在水麵上,吞噬著四周的一切。
船夫的動作突然變得有些遲緩,他的船槳在水麵上劃過的聲音開始顯得異常空洞,似乎每一槳的動作都在拉長時間的間隔。他的背影孤單而模糊,仿佛融入了這片沉寂的水域中。
我低頭看了看水麵,水波微漾,但那沙沙的聲音依然縈繞耳畔,仿佛從水底傳來。它不再是某種自然的波動,反而像是一種潛伏在深處的力量,隨著船隻的推進,一點點迫近。
我轉過頭,看向農房主大哥。他站在船頭,麵朝著前方,雙手牢牢把握住船沿。他的背影在漸漸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孤寂,仿佛一座與世隔絕的孤島。可是,他的肩膀似乎有些僵硬,那種不自覺的緊繃感讓我察覺到一絲不尋常。他的頭微微低垂,眼神沒有再像之前那樣輕鬆,而是充滿了某種隱約的警覺,仿佛他正在觀察某些不可見的東西。
我心裡不禁打了個寒顫。
農房主大哥的表現,和之前那種開朗、隨意的態度相比,顯得有些不同了。就像是一塊剛剛剝去外皮的石塊,露出了其中的冰冷和堅硬。
船上的氣氛也開始發生微妙的變化。
我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看沈小玲,她依舊緊緊抓住我的胳膊,眼睛微閉,似乎在強迫自己忽視周圍的不安。然而,她的呼吸也比平常急促了幾分,顯然也察覺到了這份逐漸籠罩我們的壓迫感。
我抬起頭,又悄悄觀察了船夫。此時,他的動作變得愈發緩慢而機械,劃動船槳的動作如同某種儀式般單調,每次劃水後,船身便會隨之顫動,發出輕微的呻吟。可是,他的臉依然看不清楚,朦朧的霧氣將他和船身之間的輪廓模糊成一片。唯一能清楚看到的,是他低垂的眼簾和那張看似沒有任何情感波動的麵龐。那種死氣沉沉的眼神,給人一種莫名的壓迫感,好像他不是在劃水,而是在拖延某種不可言喻的事情。
突然,一陣刺骨的寒風吹來,仿佛從四麵八方湧動過來,帶著濕冷的氣息。整個峽穀的氛圍更加沉悶,空氣仿佛凝固了幾秒鐘。那股涼意深入骨髓,讓我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此時,船夫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船槳懸空,空氣中一片死寂。
我心頭一緊,剛準備開口問些什麼時,農房主大哥忽然轉過頭,冷冷地看了我一眼。那一瞬間,我感到一股異樣的氣息籠罩了我,仿佛他的目光透過了濃霧,穿透了我的內心,直擊到我的靈魂深處。
“你們不用擔心。”他聲音低沉,幾乎無法聽見,但卻奇異地清晰,“這條路是通向目的地的,早晚都會過去的。”
他的聲音不像之前那樣帶有任何溫度,而是冷漠、空洞。就像是從一個毫無感情的機器中發出的聲音,冰冷得讓人不敢靠近。
船夫低頭,嘴唇微微動了動,似乎在回應什麼,卻沒有發出聲音。他那不動聲色的舉止,讓我更加確信他並非表麵看起來那樣平靜無波。我注意到,他的手指在船槳上緊握得越來越緊,關節有些微微發白,似乎在忍受著什麼巨大的壓力。
峽穀的兩邊漸漸顯得更加狹窄,樹木的枝條從水麵上方垂下,遮蔽了天空,光線已經微弱得幾乎看不見。水麵上出現了更多的漣漪,但它們不像是船槳帶起的,而是無聲無息地擴散開來,仿佛某種未知的力量正在水下移動。
水麵愈加昏暗,霧氣彌漫的密度也更高了,整個世界仿佛被這層灰白色的霧靄吞噬,剩下的隻有這條狹窄的水道,和我們被迫向前推進的船隻。
在這樣的環境下,人的感知變得異常敏感。我的眼睛開始在周圍的陰影中搜尋每一個細節,生怕錯過任何可能的異常。而沈小玲緊緊靠在我身邊,顯然也是處於高度警覺的狀態。她的眼睛始終盯著前方,卻沒有再說話。
老夏和老胡的心理狀態應該和我是一樣的,尤其是老胡,多次看向我,用眉目傳遞著他的疑慮,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隻有葉小孤一個人一臉的冷意,目光銳利,掃視著所有的一切,仿佛不在乎任何事情,又仿佛一切都了然於胸。
船繼續前行,水路變得越來越窄,四周的山壁幾乎合攏成一個巨大的陷阱。
就在此時,我忽然看到船夫的嘴角微微上揚,動作變得愈發緩慢,像是某種不祥的預兆。我看得出,他的嘴巴仿佛在抑製著什麼笑意,那種輕蔑和冷漠的神情讓我的心中掠過一絲不安。
我猛然意識到——我們或許早已陷入了某個精心設計的漩渦,所有的一切都在朝著未知的深淵推進,而這兩個人——船夫和農房主大哥,或許並不像他們所展現出來的那樣簡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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