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二十八開春皇貴妃的身體就時好時壞,一直拖遝到快要入夏才算是有了些許的起色,但是好景不長,進了六月之後,病情卻又卷土重來,短短不到半個月的時間,竟然已是油儘燈枯之相。
最近胤禛已經連著有好些天沒來尚書房了,據說是他自己去求了康熙主動搬到了承乾宮的偏殿侍疾,幾乎是日夜守在那裡寸步不離。
因為皇貴妃的病情康熙最近心情的顯然也十分不好,不但因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接連處置了幾個乾清宮犯錯的奴才,甚至還在朝堂上發了好大的脾氣,一時間弄得不論是前朝還是後宮幾乎是人心惶惶。
“汗阿瑪,你還是吃點東西吧,您中午就沒吃兩口,這會兒要是再不吃,身體如何受得了?”
康熙的這些個孩子裡麵他最看重胤礽,最疼愛的也是他,看著跟著自己著急上火的兒子,即便這會兒心裡煩悶沒有胃口,卻也不忍心駁了他的心意,可昔日覺得味道還不錯的美食如今吃到嘴裡,不說味同嚼蠟,卻也沒好到哪裡去。
“朕好像有好幾天沒看見胤祚那小子了,這幾天他在忙乎些什麼?”
也無怪康熙會有此問,這幾年胤祚因為備受康熙寵愛,可以說算是這乾清宮的常客,像這樣幾天不在乾清宮露麵,這幾乎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回汗阿瑪,六弟如今應該是在承乾宮呢,聽說他最近一下了書房就往承乾宮跑,想來是怕四弟一個人待著胡思亂想,想著過去多陪陪他吧。”
其實說實話,胤礽這時候還是挺羨慕胤禛的,雖然他的親生母親德妃對他的態度並不好,可是這些年來他卻也是從不缺母愛這個東西的,他的養母這些年來膝下隻他這一個孩子,想來對他上心的很,而如今在他最是傷心難過的時候,也有胤祚這樣一個一母同胞的親兄弟願意對他付諸真心,反倒是自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孤家寡人……
“嗯,小六是個好的,你有時間也多去承乾宮轉轉,替朕看著點,也多照顧一下老四,如今那邊正亂著,老四又是個倔強的性子,怕是受了委屈也不會說,至於皇貴妃那邊………唉,算了………”
如今這後宮之中要說康熙對誰有愧,那無疑是皇貴妃莫屬,皇貴妃出於康熙的母族,不但是他的親表妹,更是他兒時的玩伴,兩人那是自小一起長大的情誼,感情自不必說。
顯赫的出身給皇貴妃帶來了崇高的分位,同時卻也注定了她這一生都不能擁有屬於自己的孩子,康熙是她的親人,是她的丈夫,卻也是這大清的君王,他不願意也不允許他的後宮再出一位身份地位能與他的太子比肩的皇子,這也是他這麼多年一直猶豫著沒給胤禛更改玉蝶的原因。
刀子懸在頭上總有落下來的一天,即使在不願意麵對,但是這一天還是來了,康熙二十八年七月七日亥時,皇貴妃病情突然加重,康熙本不在宮中,得知消息後快馬加鞭深夜趕回皇宮,寸步不離的守在了承乾宮。
七月九日,皇貴妃已經整整昏迷兩日未醒了,整個太醫院的太醫全都集合在了承乾宮卻都束手無策,康熙自知皇貴妃怕是時日無多,思量再三還是遵循內心的想法,下旨冊封皇貴妃為皇後,企圖通過這樣的舉動能讓他的皇後得到上天的眷顧,然而事與願違,就在康熙下旨僅隔一天之後,七月初十申時,這位還沒來得及冊封的皇後就在承乾宮去世了。
佟皇後去世之後,康熙自是傷心難過,為此輟朝五日,成服,並命令其他的妃嬪皇子以下鹹成服,七月十一日奉安大行皇後梓宮於承乾宮正殿。
胤祚得知皇後去世的消息之後帶著人第一時間就趕到了承乾宮,一片亂糟糟的人群之中他一眼就看到了神情木然跪坐在大行皇後梓宮前的胤禛,但是他這一次他卻並沒有開口安慰胤禛一句,一來是他實在不知道這時候回了一句節哀還能說些什麼?二來也是因為他知道這終究是胤禛一個人的坎,即便在難也隻能是他一個人去闖,而胤祚此時能做的也就是在陪伴在他身旁,讓他在最傷心難過的時候回頭就能看見他。
康熙終究是心狠的帝王,他對皇後僅有的心軟也就是讓她在去世之前成為了他的妻子,可是對於胤禛這個皇後愛著的孩子,他卻沒有表現出一絲的憐惜,胤祚心冷的同時,幾乎可以想象胤禛以後在這宮裡日子會過的何其艱難,一個年僅十二歲的孩子,失去了母親的庇護,偏偏又不得父親寵愛,這宮裡一貫捧高踩低,一個死了的皇後的養子,能過的多好。
不久之後大行皇後的梓宮移到了朝陽門外享殿,宮內自皇後去世之後一直低迷的氣氛也總算是有了些許的緩和,除了胤禛之外胤祚等人也恢複了尚書房的功課。
胤禛除了白天要出宮去祭拜他的額娘,晚上回來還得抓緊時間補這些天落下的功課,胤祚一次過去看他的時候見到對著一個荷包默默流淚的胤禛,為了怕他一個人胡思亂想,乾脆厚著臉皮擠到了人家院子裡,甚至還逃了好幾天的課,陪著胤禛出宮了幾次,康熙對此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這樣一直折騰到了十二月二十,大行皇後的梓宮安葬於皇陵之後大家才算是有了喘口氣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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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吃不好喝不好,胤祚還好隻是看上去瘦了一些,而胤禛卻是整個人都快瘦的脫相了,葬禮過後沒有幾天就是春節了,雖然因為皇後去世今年宮內一切從簡,但是這年還是得過不是,除了承乾宮後宮之中慢慢也有了幾分過年的氣氛。
“額娘,一會兒四哥來了您可不要擺出這副難看的樣子,您看見他至少要笑一笑,這樣他才會自在一點……”
既然皇後死了,胤禛玉蝶又沒改,那麼他就還是德妃的兒子,臨近年節,於情於理他也要來德妃這邊拜見一下,但是顯然德妃還是那個德妃,並不會因為皇後去世胤禛回到她的身邊就對這個兒子態度好起來,為此胤祚可算是操碎了心,特意一大早就過來了永和宮,事到臨了還不忘了叮囑自己額娘幾句。
“你個臭小子,還記得我是你額娘呢?這幾月你一直長在老四那裡鞍前馬後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承乾宮走的那位才是你額娘呢?再說了人家可是皇後的兒子,到了我這小小永和宮又怎麼會不自在……”
德妃讓人將已經一歲多胤禎抱了出來,安置在腿上親自喂他吃碗裡的米糊,對於胤祚剛才的話那顯然是一句也沒聽進去。
“額娘,我看您才是忘了還有我這麼個兒子,自打有了小十四之後,您說您有多久沒有好好看過兒子一眼了,兒子最近讀書辛苦,都累的瘦了那麼多,您視而不見也就算了,竟然還想著倒打一耙,我看就算是我真的去當了彆人兒子,您也不會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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