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有輕重緩急，這次出宮不同於上次跟著康熙巡幸塞外，沒有浩浩蕩蕩的儀仗隊伍，沒有成群結隊的仆從侍衛，胤祚胤礽兩兄弟輕車從簡，兩個人，兩匹馬，幾個護衛，就這樣出了皇宮，一路疾馳，朝著漠北方向而去。
一路上換馬不換人，幾乎是晝夜兼程一刻不敢懈怠，在胤祚感覺自己即將被馬顛散架的前一刻總算是到達了博格和屯。
“太子殿下，六阿哥，您們總算是來了，萬歲爺他………他在等著您們呢………”
看梁九功這語氣，胤祚就知道營帳裡麵的康熙這會兒怕是不太好了，遂扭頭看了看旁邊的胤礽，果然他的臉色這會兒也變得異常難看起來。
“走吧，梁公公，煩請帶我倆去見汗阿瑪。”
兩人隨著梁九功一路穿過軍營，最終到達營地最中心位置——康熙的禦帳，因為康熙病著，時醒時睡，梁九功也沒有特意進去通報，直接打了簾子，躬身請了胤祚胤礽兩個人進去。
“汗阿瑪……”
時隔一個多月再次見到康熙，胤祚隻覺得恍然隔世一般，在他的印象裡，康熙一直是那副高高在上，威嚴霸氣，殺伐果斷的君王形象，他何曾像今天這樣狼狽過，形容枯槁，氣息微弱，看到他和胤礽從外麵進來，想抬手招呼他們兩人到自己身旁坐下，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動作，如今做起來都好似也要花光身上所有的力氣。
“胤祚，不哭～～汗阿瑪沒事，唉………梁九功你看看………和朕想的一樣，看到朕如今………這般的模樣，他果然要哭鼻子了……”
胤祚聽到這話才恍然回神，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果然上麵濕潤潤的一片，意識到自己這又在康熙麵前丟麵了，胤祚趕忙囫圇的臉上抹了幾把，然後一臉若無其事的走到此時已經坐在康熙床邊位置的胤礽身旁站定。
“汗阿瑪就不要笑話六弟了，他這一路上提心吊膽，估計是被嚇到了，這會兒看見汗阿瑪沒事，一激動可不就要哭鼻子撒嬌了。”
還不是親眼看到康熙病的這樣嚴重，就聽胤礽這語氣，完全看不出這是一個還守在父親病床前的人該有的語氣，在看他現在這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胤祚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大哥，你這是一路上被馬顛的腦子裡麵水和腦仁融合成漿糊了，你就算是現在確定老爹這是真的要不成了，也好歹裝裝樣子啊，這會兒是看我熱鬨的時候嗎？你不是應該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跪在康熙麵前表表孝心嗎？
要不是現在康熙就在麵前看著他倆，胤祚真的有心上去照著有些得意忘形的胤礽身上給他狠狠掐一把，和他說大哥，你這是多少有點飄了啊，彆看如今老爹什麼也沒說，他那是給你一筆筆攢著呢？廢太子時候老爹咋說的，生而克母，不孝不悌，還埋怨你在他生病時候來探病麵上毫無擔憂之色，那說的不就是現在嗎？
這還真的不是說胤祚有多孝順，完全是郭老師那話，全靠同行襯托啊，有了胤礽這對比在，等若乾年後廢太子之時，康熙回想如今這場麵，對比兩人言行，越發的覺得，自己這個一手帶大，親自培養出來的兒子，在這個時候就已經和自己離心了，而胤祚那小子，雖然平日言行上混蛋了點，但是論孝心，還是比胤礽強了不少的，也正是念著這點，康熙對胤祚的逾矩行為那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全然不顧自己四兒子在那吹胡子瞪眼恨得直罵慈父多敗兒。
當然這是後話，這時候胤祚完全不知道自己這時候已經無心插柳柳成蔭，此時我們六阿哥還在想著，自己懷裡這金雞納霜到底如何才能合情合理都拿出來呢？
“汗阿瑪，您現在感覺如何？”
康熙當然是感覺很不好，他之前還隻是覺得渾身疲乏，全身發冷，這兩天則是開始時冷時熱，呼吸急促，口乾煩躁，但是看到兒子一臉擔憂的看著自己，想著他剛才看到自己被嚇哭的樣子，這會兒也不想在嚇他。
“汗阿瑪沒事………你們這一路上肯定也沒能好好休息，朕讓梁九功先帶你們下去休息，等休息好了……”
看康熙這會還在逞強，胤祚那叫一個著急，休息，休息啥啊，現在這是休息的時候嗎？而且就您這幾句話都說不利索的模樣還沒事呢？你就算想糊弄傻子，您也得先看看我是不是傻子，在糊弄啊，而且您可不能說沒事啊，不然我這藥到底是給您還是不給啊。
但胤祚也知道，他們父子彆的方麵也許不像，但是這嘴硬的毛病那指定是遺傳，所以這時候他也不問康熙了，而是轉頭麵向一旁的胤礽。
“二哥，你看汗阿瑪到現在還在逞強，這會兒是逞強的時候嗎？不然我們把太醫叫過來問問，至少了解下汗阿瑪病情如何……”
胤礽對於胤祚這話還是很認同的，雖然他興奮於自己可能提前登基做皇帝了，但是畢竟康熙還沒死呢，還在看著他呢？他現在就是裝，那也得裝作一個孝順的好兒子。
太醫能怎麼說，自然還是之前那些話，無非是皇上病情嚴重，又拖了太久，這漠北缺醫少藥，他們對於皇上的病情束手無策，如今也隻能是儘他們所能醫治，其他的聽天由命。
“王太醫，您行醫多年可有聽說過一種叫金雞納霜的西方藥物？”
王太醫當然沒有聽過，他但凡聽過也不會一直任由康熙的身體這樣一天一天的衰敗下去，此時聽了胤祚都話，那是滿臉的問號。
“老臣愚鈍，還請六阿哥賜教，這金雞納霜是何種藥物，長什麼樣，可治療什麼病症？”
胤祚等的就是這句話，聞言將手伸進懷裡掏出一路上小心翼翼護著的一個青色小荷包，打開荷包拿出裡麵裝藥的小玉瓶，從裡麵到出一粒藥餅，遞給王太醫。
“就是這個，這就是金雞納霜，我之前帶人在茶館聽書時候聽鄰桌人議論，說是有人得了瘧疾，就是吃了這金雞納霜好的，此前聽到汗阿瑪病重，我特意讓人去欽天監，找了洪若翰神父拿到了藥，還請王太醫幫忙看看這藥汗阿瑪可能用？”
胤祚這話倒是不怕查證，因為他之前出宮的時候的確在茶館聽人講過，城南的李財主得了瘧疾，最後是洋神父那裡拿了神藥治好的。
王太醫將藥拿在手裡又是翻看，又是放到鼻子下聞，研究半天最後也沒有得出結論。
“敢問這瘧疾可是寒熱之症？”
“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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