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地窖裡被劉法醫及技術檢驗科的人占領,由於是地下空間,通風條件比不上地麵,環境又比較狹窄,為了減少對取證搜查的影響,韓焱領著刑偵的人都撤回到地麵上。
一回到地麵,程亦安立刻感覺溫暖了幾分,地下室裡太冷了。
“一般的地窖不是冬暖夏涼嗎,這個地窖居然這麼冷!”張智搓著手抱怨道。
韓焱也凍得夠嗆,把手揣進袖子裡,說到“可能是因為陳家人改建的時候增加了通風設施,地窖和地麵連通了,加上牆地又都是混凝土硬化過的,很難像普通地窖那樣冬暖夏涼了。走,到一樓堂屋裡去避避風,都各自說下疑點和看法吧!”
幾人躲著呼嘯的寒風,拎了盞露營燈進了堂屋裡。
屋內並未比屋外暖和多少,但沒有風的侵襲,體感上要舒服不少。
四個人都不約而同地長出了一口氣。
韓焱叼了根煙在嘴上沒有點,嘴裡含糊道“快,咱們抓緊時間聊聊,然後程亦安你和吳謝池先回隊裡,你們不是還傳了個關鍵證人回隊裡了,你們安排下時間,彆在這兒耗著。這兒剩下的工作基本都是法醫和痕檢他們了,我和張智留著就成。程亦安你先說說。”
被首先點名,程亦安也不含糊,直接開口道“那我先說說疑點吧,第一,這個地窖的存在隻有陳家人,或者說隻有陳家上一代人知道,安都不清楚,那麼凶手是怎麼知道這個地方有地窖,並加之以利用的。而且凶手還持有陳家院子的鑰匙和地窖的鑰匙。能同時具備知情且擁有鑰匙的,隻有陳老爺子及其父親,他父親如今已經過世,建議從陳老爺子父親生前的行蹤來調查,不過這個範圍太廣,工作量巨大,優先級可以往後放放。”
“第二個疑點,凶手之前給我們留下的印象,是非常縝密的,為了清除自己的痕跡,可以把民宿打掃的一塵不染,之前在張燁案時,也是全屋都沒有發現她的指紋。但是剛才在地窖裡,灰塵血跡都是沒有打掃的,這和她之前的風格不一致。或許是凶手認為地窖隱秘不會被發現,所以無需打掃。當然也可以理解成凶手在刻意保留凶案現場痕跡,如果是這樣,那我懷疑凶手還有重返凶案現場的可能性。”
“第三個疑點,根據之前的口供和監控錄像分析,凶手似乎體能不佳,如果她在地下室殺人,然後搬運屍體到地麵車輛裡,這個難度很大,屍檢報告上並沒有顯示屍體有拖拽拉扯的痕跡,王文博體重六十五公斤,死亡後不管是屍僵狀態還是屍僵緩解狀態,單憑個人,都不是好搬運的。凶手是否采用了什麼手段協助搬運屍體。”
程亦安略微思索,把自己認為的疑點一一列了出來。
韓焱點點頭,說“針對你第一個疑點,我倒認為調查對象,應該為陳家兄弟,也就是陳長生和陳太生。目前係統內近十年沒有陳長生的消息,但是再往前,未必查不到他的蹤跡。嫌疑人的側寫年齡不超過三十歲,以她的年齡閱曆,她和陳家兄弟的父親存在交集的概率微乎其微,她與安有交集的可能性最高,其次是與陳家兄弟。而根據目前口供,安對案件不知情,也沒有說謊隱瞞的動機,而剩下的陳家老兄弟兩個我認為應該重點排查。其他兩個疑點,等現場搜證結果出來再研判了。吳謝池呢,你有什麼看法?”
吳謝池從地下室上來後,一直很沉默,像是在思考著什麼,聽到自己被點名,他應了聲,說道“我分析的疑點不多,一個是那排凳子,那種刻意的擺法,大概率是凶手的有意為之,她在殺人給彆人看,給那些坐在椅子上的人看。”
“大部分的連環殺人犯都伴隨著心理疾病,而這個案件的凶手,也給我一種很強烈的割裂感,她既有很強的功利性,為了實現殺人的目的,可以假借人手而不追求手刃仇人,同時又有很強的儀式感,增添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舉動,比如說剛剛的凳子,比如張燁的整容臉,而功利性和儀式感這兩種東西的本身是矛盾的,功利性本身是不需要儀式感的,而要追求儀式感就必須要拋棄功利性。凶手的這種割裂,讓我懷疑她應該具有某種精神類疾病,例如躁鬱症,她在情緒的高峰期在享受作案的儀式感,在情緒的低穀期,就隻實現殺人複仇的目的即可。”
吳謝池的聲音依舊平靜淡然,有條不紊,程亦安順著他的思維角度來考慮,確實覺得這種可能性比較高,因為對比張燁死亡現場的精心布置,宋承誌的現場堪稱潦草。
凶手她有能力殺死身強體壯的張燁,那就也有能力殺死各方麵都不如張燁的宋承誌,但是凶手卻沒有這樣做。
之前程亦安考慮的角度是凶手利用了孫明德,所以改變了作案方式。但是凶手蟄伏許久,縝密策劃,在完美實施了張燁案後,為什麼要放棄延續之前的作案風格,轉而去假借他人之手,甚至連犯罪現場都沒能布置,而是交給孫明德草草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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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不是她不願做,而是她不能做,她的身體狀態讓她無法再維持那樣精密的、完美的殺人策劃!
而王文博和張燁的身體中都檢測出了強效鎮定劑成分,思諾思和三唑侖都是常見的用於治療精神疾病的處方藥,這恰好印證了吳謝池的推斷。
吳謝池繼續說道“第二個疑點是殺人方式的選擇,這裡理論上是凶手殺害第一個受害人王文博的地方,一般來說,連環凶手殺害第一個人的難度是要遠遠大於後麵的受害人的。因為凶手還要和自己的人性做對抗,除了天生壞種,否則沒有誰是生下來就熱衷於破壞的。凶手選擇了極為慘烈血腥的銳器捅刺殺人,這種殺人手法對比窒息、毒害來說,對人精神的挑戰是相當大的。”
“一刀一刀捅刺下去,大部分是激情殺人的選擇的方式,人在腎上腺素的控製下,失去理智失去恐懼。而在這裡,凶手把被害人迷暈,他有多種方式取人的性命,比如像殺張燁、宋承誌那樣勒死他,他有充分的時間思考,但他依然選擇捅死王文博。我分析,要麼凶手恨王文博至深,恨不得食其肉飲其血的那種痛恨,要麼,凶手潛意識裡殺人就是要用刀的!”
程亦安瞬間領悟了吳謝池話語當中的潛意,飛快問道“你是說,凶手有可能親眼見過彆人用刀殺人,所以當她想殺人時,浮現在她腦海裡的第一個的殺人手法,就是捅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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