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鬆磕磕絆絆地,把當年他翻出育才高中之後發生的事情講了出來。
當他說到綁架犯的樣貌時,程亦安拿出了陳長生的照片逐項核對,基本匹配上了。
莫小鬆描述得很細致,就像是這些年,這個人影一直糾纏著他一般。
“我這裡有一些照片,中間可能有你描述的綁架犯,你願意辨認一下嗎?我希望能在你意識清醒,情緒穩定下和你溝通,你可以考慮一下你目前的狀態,再回答。”
莫小鬆咬咬嘴唇,深吸一口氣說“我想知道那個魔鬼的名字,如果死後真有閻羅殿,那我要清清楚楚地去告一狀。”
見他如此,程亦安便把一疊照片遞給了他。
莫小鬆慢慢地翻看著,當看到陳長生時,他隻看了一眼,便垂下眼眸,臉色發白隱隱有些顫抖,程亦安想收回照片,莫小鬆卻一把按住。
“不,不著急,我再看看。”
他再次認認真真地看了一遍,嘴唇被咬出了血,但神情很堅定,他抽出陳長生的照片。
“是他!雖然綁架我的時候,我被打暈了,但是我親眼見到他背著另外一個女孩子回到地窖。”
程亦安精神一振,她立刻問道“另一個女孩子你還記得她的特征嗎?”
莫小鬆目光有些渙散,想了一會兒,搖頭“我當時不太清醒吧,我不記得了,可能是臉上有塊黑色的胎記?左臉或者右臉頰上。”
而夾在程亦安筆記本中,江小珊的照片上,她的臉頰右側恰好有一塊黑色的胎記。
如此看來,當年救了江小珊的人,應該正是莫小鬆。
“這個女孩子……最後逃出去了嗎?”莫小鬆遲疑地發問。
根據證詞,當時是莫小鬆放走了江小珊,可他如今表現的卻像是毫無印象,難道他因為創傷應激障礙已經不記得當年的事情了?還是如他所說,他產生了幻覺,不能區分現實與虛幻呢?
“是的,她被人救了,如今已經順利完成學業,剛剛參加工作。”程亦安答道。
莫小鬆點點頭,神情放鬆了一些,低聲說“那就好,那就好。”
一個雙手帶血的凶手,竟然在為一個陌生孩子的逃脫而感到慶幸,他殺了人,他也救了人。
生而為人的純善和原罪在莫小鬆身上體現的淋漓儘致。
程亦安說不出自己心裡是什麼滋味,隻覺得可惜又遺憾,隻餘一聲歎息。
“接下來,我想問一下有關張美竹的情況,你說張美竹死了,那是誰殺了她,屍體如今在哪裡?”
莫小鬆剛剛有所鬆動的神情立刻又緊張起來,他不自覺地雙手扭在一起,小心翼翼地問“你們真的相信張美竹死了嗎?”
“當然!”程亦安毫不遲疑地點頭,她從莫小鬆的反應中覺察出來一點異樣,“難道你當年也和其他人說過張美竹的死亡,但是沒有人相信你?”
“我……我當時和我爸爸說過,但是他說那些隻是我的幻想,讓我好好聽醫生的話吃藥。”莫小鬆低聲說。
莫如暉的這個反應可以從兩方麵解釋,要麼是他根本不相信莫小鬆所說的事情,要麼是他像當初的警察一樣,並沒有看到什麼異常情況。
“你當時是怎麼和你爸爸講的呢?”
“我說……我殺了人,屍體在山上,我那時候意識不太清醒,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到家的。”
“那你可以給我們講講,你是如何發現張美竹死亡,後麵又是怎麼逃出來的嗎?”
莫小鬆抬眼看著斜上方的光源,視線逐漸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