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偶爾有人走著走著就倒下,但國道上的難民卻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多。
慢慢的,公路上的人流已經彙集成一條緩緩流淌的長河,人潮也不再是一片沉寂開始而是開始喧囂起來。
李寄秋緊張了一上午的神經有所舒緩,相比於現在四周嘈雜的人聲,他更害怕早晨剛出發時一片死寂的樣子。明明身邊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卻安靜得滲人,隻有踩踏積雪發出的咯吱咯吱聲。給他的感覺就像以前看過的某紀錄片裡排隊進入毒氣室麻木的人群一樣。
伸頭往前看看,走在隊伍最前方的於之明顯然也是如此。原本緊繃的肩膀和微彎的後背已經放鬆下來,時不時回頭觀察的眼睛中冒出的凶光也已消失不見。
李寄秋豎起耳朵,繼續偷聽左手邊兩個男人的對話。
根據之前偷聽到的信息可以得知這兩人在灃城就是舊識,灰霧發生時都在丹縣。雖然丹縣沒有出現灰霧秩序相對穩定,但停水停電卻越來越頻繁,物價也在瘋狂上漲。在過完節後隻有十萬常住人口的小縣城已經湧入了十幾萬的各地逃難人員,不多的警察和軍隊已經難以維持治安。
在經曆了一次長達七天的停水停電後,兩人決定返回灃城。蹭了一輛同樣要回灃城的大貨車,但不知遇到什麼情況現在也在徒步。
“都快兩個月了,這到底是啥情況啊?那什麼灰霧到底是啥?”
“鬼才知道。剛出事那幾天還能上網的時候,我看有人說這是打仗了,可能就是a國。”
“打仗?那他媽乾回去啊?扔原子彈炸死那幫孫子。軍隊都乾嘛去了?”
“我知道他們乾嘛去了就是啊,感覺不管是丹縣還是這一路上都沒咋看到部隊,都上前線了?”
真能扯淡。李寄秋心裡默默吐槽道,灰霧如果是哪個國家的武器,這個國家已經可以稱霸世界了。比起人造物,親身經曆過的他感覺灰霧更像是天災。
“錯了,灰霧不是什麼打仗。”後麵冷不丁響起一個女人陰沉的聲音。
還是有明白人的。李寄秋想著回頭看了看,隻見一個低垂著頭肩膀佝僂的女人,滿頭黑白相間的頭發讓人看不出年齡。
“灰霧不是武器,而是天罰。”女人慢慢抬起頭,渙散的雙眼似乎沒有對焦到任何一點上,喃喃自語道,“老天爺要毀滅人類了,這次霧災就是老天爺降下的神罰。”
啊?
李寄秋傻了,沒想到話題直接從陰謀論退化到鬼神論上了。
“瞎jb扯淡,什麼神罰老天爺。”一個留著長發的男人不屑地說道,而他的同伴卻沒有發表看法。
“你們見過灰霧嗎?”女人呆滯地說道,似乎是自言自語一樣,“我見過,我見過霧裡的人化成灰了,一個大活人幾秒鐘就變成灰了,而他懷裡的狗一點事都沒有。科學可以解釋嗎?”
“這”長發男人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隻有一種可能,這是神降下的懲罰,懲罰我們人類。”女人突然激動起來,無神的雙眼猛然煥發出狂熱的光芒,“對,就是這樣,為什麼動物都沒事?因為是神隻是在懲罰人類!神愛萬物,但人類道德敗壞、破壞環境、不僅自相殘殺還滅絕其他動物!作惡太多,神已經忍無可忍了!”
兩個男人陷入沉默,似乎想不出什麼反駁的話語,又像是在思考女人剛剛說的話。
前麵的周歸璨回過頭低聲說,“小李,彆聽那瘋婆子胡說。”
“我明白。”
雖然都肉身穿越了,但李寄秋仍然自認為是個唯物主義者。穿越嘛,那麼多科幻電影科幻小說不都有?你說科學論證穿越幾乎不可能?科學也是一直在進步的啊。李寄秋記得前兩年就有好幾個基礎物理方麵的重大發現,雖然他完全不知道具體內容就是了。
就在李寄秋心不在焉時,已經有幾個難民靠到了瘋女人附近,低聲下氣的問著什麼。
日上三竿時,於之明回頭說道。
“休息一下,吃點東西。大家都注意一下周圍有什麼可以歇腳的地方。”
又走了快半小時,也發現了幾座建在國道旁的民房,但不是大門緊鎖就是已經人滿為患。好不容易看到一輛衝出道路的大巴車,靠近查看卻發現早已被人占據。
“要不隨便找個地方歇歇吧。”羅允竹停下腳步,額頭已經冒出細密的汗珠,“佳蕊也快走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