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寄秋被掠到了他完全不知道在何處的地方。
雖然那個士兵聲稱他是客人,但李寄秋卻被關進一間小屋裡,唯一的窗戶離地麵都有兩米多高,根本看不到外麵。
每天都有人定時送來吃喝,想上廁所也可以在門口衛兵的帶領下去上。但廁所也就在隔壁。
平心而論,這間十幾平米的小屋居住條件還是可以的,每天的飯菜味道也不錯。
當然,小屋牆壁和地麵上那若隱若現的深紅色痕跡很難不讓李寄秋多想。
就這麼如待宰羔羊般又過了五天,李寄秋才被蒙上眼睛帶離了小房間。
眼罩摘下來後,自己就身處這間空無一物的會議室了。整間會議室一覽無遺,隻有他和前方坐在沙發上的人。
那個人戴著兜帽,在這間本來就很昏暗的會議室裡完全看不見他的樣貌。
而此時,李寄秋的情緒已經從恐懼一秒轉變為震驚了。
這個人剛剛叫他名字時,李寄秋馬上就想起來自己曾經聽到過這個聲音。雖然隻有一次,但卻深深地鐫刻在記憶之中,實在是難以忘懷。
早在自己和於之明一行人趕往灃城時,途經被越獄囚犯洗劫的新師鎮,他們在暴徒們的圍追堵截下被迫在一處廣場上裝死。
就在裝死的時候,那個把六萬越獄囚犯組織起來的“老大”在他們身邊和手下交代事情。
李寄秋至今還記得在全部手下離開後,這個“老大”長久地佇立在滿地的死屍中,似是有些悲哀地輕輕歎了口氣。
而眼前的神使,就是當初越獄囚犯們的“老大”。
所以說,這個所謂的教團,就是之前那群越獄罪犯們組織起來的?難怪灃城軍方到處找不到越獄囚犯的蹤跡了,原來他們早已變換策略,從隻會打砸搶燒製造混亂的暴徒搖身一變成了有組織架構的邪教分子。
而神使和“老大”都是同一個人,那也就是說明,越獄罪犯們的快速轉變也是由他做的。
而這個人,還有著和自己同樣的感知預知灰霧能力。
麵對這麼個恐怖的惡魔,李寄秋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嚓,嚓,嚓,嚓,嚓
伴隨著腳步聲,一道黑影慢慢走到了自己麵前。
李寄秋感覺自己的呼吸都有些困難了。極度的驚恐猶如巨石壓胸,讓他的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當中,卻渾然不覺得疼痛。
“前幾天我在外麵忙,今天剛趕回來,見諒啊。對了,你在灃城也住了半年,那裡的臘汁肉夾饃好吃嗎?我都還沒有吃過。”
神使突然冒出來一句沒頭沒腦好像嘮家常似的話,沙啞的聲音極儘和善,甚至都有些溫柔。
“我我也沒吃過。”李寄秋不想因為裝啞巴而惹怒對方,謹慎地回答道,“在灃城這段時間,我就沒見過肉夾饃。”
“就沒見過肉夾饃”
神使喃喃自語,重複著李寄秋的話,嘴角輕輕勾起,臉上露出抑製不住的喜悅之情。
“嗬嗬肉夾饃嗬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頃刻間,神使的笑容猶如寧靜海麵上刮起的颶風,從起初的溫和輕笑急劇升級為無法遏製的瘋狂大笑,這笑聲如平地驚雷一般,刹那間打破了會議室的死寂。
完蛋,自己肯定是說錯什麼了。
李寄秋被對方突如其來、近乎神經質的狂笑聲驚得全身一顫,但也恰好借此契機從過度驚恐而幾近懵懂的狀態中解脫出來,大腦再度開始高速運轉。
他肯定惹到這個精神病了,但自己現在身處敵營之中,毫無逃生希望。
可這間會議室隻有他和神使兩個人。如果真的要死,也得把這個瘋子拉上做墊背。
神使穿著鬥篷,看不出體格如何也看不到鬥篷下有沒有武器。但李寄秋有自信隻要對方不是軍人或者專業格鬥人員,自己都有一搏之力。
接下來要等的就是一個契機。
“好一個肉夾饃哈哈哈哈哈”就在此時,神使慢慢恢複了正常,一把扯下了自己的兜帽,讓近在咫尺的李寄秋看清了他的整張臉。
這個男人大約三十歲出頭,麵部刀疤累累,猶如蜈蚣般蜿蜒攀附在其臉頰之上,深淺各異,錯綜複雜,宛如夜色中扭曲的荊棘叢生。還有一些明顯不久前才愈合的燙傷疤痕與刀疤交織一體,形成了一片駭人的瘡痍之地。
男人的眼神幽深而冷峻,透過諸多疤痕縫隙窺視著李寄秋,散發出冰冷刺骨的寒意。在跳動的火光照耀下,那些疤痕仿佛都活了過來,在他的臉上跳躍閃爍。
李寄秋被這張令人毛骨悚然的臉所震懾,甚至忘了自己原本想要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