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首先傳入意識的是頭部仍持續不斷的劇烈鈍痛感。
李寄秋努力睜開眼,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視線模糊的同時眼前直冒金星,使得他完全無法辨識周遭的環境,隻能任由時間與空間在他的感知中搖擺不定。
隨著意識漸漸複蘇,頭痛感愈發尖銳,李寄秋眼前如水中倒影般搖曳的景象慢慢地平息了下來。
頭好痛。吳可忠這個王八蛋,下手真的黑
後腦似乎感覺有些濕乎乎的,頭發都被黏在了一起。李寄秋下意識地想伸手摸一下,這才察覺到自己的雙手都被反綁在了背後,連兩隻腳都被捆在一起。
此時,眩暈感逐漸消失,李寄秋這才看清楚自己身處何地。
這是一座頹圮衰敗的小廟,廟牆原有的灰泥已大片脫落,僅剩裸露的粗糙石磚堆砌而成的基礎結構。周圍的野草與藤蔓恣意蔓延,攀附在廟門與窗戶之上,屋頂的青瓦疏落錯亂,月光透過縫隙灑進廟內,於地麵印刻出一幅斑駁陸離的光影畫卷。
廟堂內部深陷昏黑之中,僅有一支在角落裡搖擺不息的火把作為唯一照明之源,其散發出的圈圈橙紅火光在靜謐空氣中躍動不止,勉力照亮了前方一座麵容已模糊不清、且半身殘損不堪的神像。神像那威嚴神聖的姿態已然消失無蹤,而今其上附著的蜘蛛網在火把微弱光線的照射下,閃爍著黯淡卻又醒目的光芒。
李寄秋閉上眼輕輕搖了搖頭,整理了下現在的情況。
自己被吳可忠一棍子敲暈時是中午,現在是深夜,也就是說自己起碼暈了好幾個小時。
廟裡現在空無一人,但自己的背包就在神像下麵放著,工兵鏟卻不見蹤影。
吳可忠去哪兒了?難道去找其他逃出來的拾荒團教徒了?
不妙,很不妙。必須想辦法逃走。
因為腳被牢牢捆住,加上頭部劇烈的疼痛以及左腿傷口持續帶來的刺痛感,李寄秋實在很難站起來。隻能忍痛挪動著身體湊到小廟大門處,嘗試能否把大門撞開。
不知道是因為大門外麵上了鎖的緣故還是自己身體太虛弱,李寄秋拚儘全力撞了半天門,隻撞下來一地塵土,反倒把自己給搞得灰頭土臉。
“呼——呼——呼——”
一天沒有飲水進食再加上受傷讓李寄秋身心俱疲,不多時便耗儘了剩餘的力氣。無奈之下,隻能靠在堂中的柱子上大口喘著氣休息一下,等體力恢複後再做打算。
還是應該先想辦法把繩子給解開。
借助火光往腳上看了看,捆住雙腳的不是繩子,而是類似碎布條一樣的東西,看起來不算很結實。如果放在平時,用用力應該就可以直接掙脫出來,但現在腿和頭的傷勢讓自己難以發力。
從手腕的感覺來看,綁住雙手的同樣不是正常的繩索,應該也是碎布條之類的,但明顯要牢固許多。
自己的包裡有於之明送的匕首和多功能軍刀,但現在這樣根本什麼都拿不了。
就在李寄秋苦思冥想逃脫方法時,腳步聲和搬動重物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很快,廟門被打開了,手持工兵鏟、胳膊下夾著一堆粗細樹枝的吳可忠出現在門口。
看到李寄秋已經醒了過來,吳可忠視若無睹地走進小廟,把樹枝往地上一丟,關好廟門後一屁股坐在地上的稻草堆上。
“小李兄弟,頭沒事吧?我應該沒把你打傻。”吳可忠邊說邊把樹枝和樹葉堆了起來,點起了一個小小的火堆。
李寄秋內心湧動著萬千思緒,欲言又止,終究在這一刹那找不到合適的言辭表達,最終隻能選擇沉默,憤懣地凝視著對方。
“你不用這麼看我。”吳可忠感受了李寄秋的敵意,輕描淡寫地說,“我隻是為了活下去而已。江雪和吳冕已經死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我們家總得有一個人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