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照在臉上時,秋淩就找了過來,告訴李寄秋他可以先回基地了,屬於他的工作已經完成。
在返回基地的途中,車輛緩緩駛過昨晚那片繁忙的工地。隻見一條深深的壕溝赫然在目,它如同一條界限分明的分割線,將那片被灰霧籠罩的城鎮與外界徹底隔絕。工人們三三兩兩地聚集在壕溝一側吃著早餐,臉上滿是疲憊之色。
不遠處,幾座臨時搭建的哨塔巍然矗立,哨塔上全副武裝的士兵端著狙擊步槍,時刻警惕著縣城方向的動靜。天空中,幾架無人機嗡嗡作響,它們按照既定路線穿梭往複,執行著空中巡邏警戒的任務。
而在壕溝的另一端,不計其數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著。大部分屍體身上的鮮血都已經凝固在衣物和地麵之間,形成了一片片暗紅。隻有少部分屍體中槍的部位僅餘一個個黑洞洞的槍孔,沒有一點血液流出。
不時有槍聲響起,那是無人機和狙擊手在對頭部沒有被徹底破壞掉、仍然試圖站起來的假人進行補槍。
而最近的假人甚至已經摸到了壕溝邊緣,它們的身體被打得支離破碎,如同一堆血肉模糊的爛肉。整個腦袋也不翼而飛,隻留下空蕩蕩的脖頸。
看到此情此景,李寄秋不禁有些後怕。昨晚在自己沉睡的時候,那些假人竟然如此逼近,幾乎都要突破軍隊的防線了。
“謝謝你,如果沒有你的幫助,我們也不可能這麼快地找出最短的施工路線。”坐在旁邊的中年軍官摘下軍帽,誠懇地致謝道,“假人的進化速度超出想象,如果再晚一兩天,周邊的村子都會遇害。”
“不用謝。”看著身邊的姚永生,李寄秋心裡充滿疑惑。這家夥不是施工場地的軍事指揮官嗎?不是每開一槍都要向他報告嗎?然而,此刻他卻與自己同行一起返回基地。他走了,那邊的軍隊由誰負責?
也許是因為工程順利讓他心情不錯,又或許是因為有人跟他說過什麼,姚永生打開車窗點了支煙,主動開口解釋道,“施工現場的兵力稍顯不足,我要親自回去再申請調一部分民兵來加強防衛。至於那邊,秋少尉一個人就足以應對了。”
“哦,看來秋少尉挺厲害的。”李寄秋隨口應付道,不願意說太多。
雖然表麵上看,似乎是姚永生為了圖個清靜,自己跑回基地去調集援軍,將繁重的工作留給了秋淩。但實際上,根據李寄秋之前的所見所聞,他總感覺在這兩人之間儘管軍銜有所差異,但秋淩才是那個在決策與行動上占據主導地位的上級。
李寄秋暗自提醒自己,不應過多涉足這種明顯暗藏玄機的事情,最好聽都不要聽,以免不慎被卷入那個小基地錯綜複雜的權力鬥爭漩渦當中。
然則話雖如此,好奇心還是如同野草般難以遏製。畢竟,自己已經上了秋淩的賊船,多了解一下對方總歸是沒壞處。
不過在這之後,姚永生便不再主動提及秋淩的事,轉而與李寄秋進行了一番漫無邊際的閒聊。他時而詢問李寄秋在抵達基地之前的種種經曆,時而好奇地打聽外界其他省份的近況,又或是詢問在基地內的生活是否舒適,需不需要額外的幫助等等。
回到基地後,姚永生一直把李寄秋送到了彩鋼房營區的門口才告彆離去。
“我回來了!”
李寄秋用力敲了敲門,話音未落,屋內便響起了一連串急促的“咚咚咚”腳步聲,緊接著,房門被猛地拉開,一股濃烈的草藥苦味撲鼻而來。玲雲筱出現在門口,眼神中滿是焦急與擔憂。
玲雲筱的眼睛仔細地上下打量了李寄秋一番後,長長地鬆了口氣,“沒事就好,快進來吧。”
李寄秋走進屋子,雙手交叉向上舒舒服服地伸了個大懶腰,又看了看正在給自己倒水的玲雲筱問道,“今天感覺如何?看你臉色貌似好不少了。”
“嗯,已經基本沒有什麼痛感了。”玲雲筱笑吟吟地坐在桌旁,拿出一麵小鏡子照了照,“我覺得明天就可以回醫院上班。”
“不行,再休息兩天。”李寄秋仔細端詳了下玲雲筱血色並未完全恢複的臉龐,搖搖頭道,“現在不是拿命奮鬥的時候,健康的身體才是最大的本錢。以後你在醫院也要適可而止,不要太過勞累了。”
“嗯”玲雲筱聽話地點點頭,又有點不服氣地爭辯起來,“我也是想多賺點更好的食物。”
“我明白。”李寄秋笑道,“不過現在我也上了秋淩的賊船,以後會有另一份收入,你在醫院也不需要那麼賣力了。要不乾脆你以後彆去醫院了?秋淩跟我保證過,食物方麵肯定虧待不了。”
玲雲筱一聽不讓她去醫院,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不不不,我一定要去。在醫院不隻是能賺點外快,還能打探到很多消息呢。你忘了嗎?醫院裡可是有很多關係戶的。”
“可你畢竟是新來的,那些關係戶會跟你說什麼?”李寄秋有點懷疑,按照他的個人經曆,新員工尤其還是工作地位比較低的新員工跟打雜的也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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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吧,我和絕大多數同事關係都不錯。”玲雲筱得意地仰起頭,“因為我很自來熟啊。我有多自來熟,你難道不是最清楚的?”
李寄秋一愣,無奈地笑道,“這倒也是。你跟我不一樣,換做我絕對沒辦法這麼快就和同事們打成一片的。”
“咚咚咚!”
敲門聲打斷了二人的閒聊,李寄秋站起身對玲雲筱點了點頭,習慣性地將右手放在腰後掛著匕首的位置,用左手慢慢打開了房門。
兩個大汗淋漓、氣喘籲籲的士兵站在門外,旁邊放著一個被黑布蓋起來的約半人高的東西。
“這是秋淩少尉要我們送來的。她還特彆叮囑最好不要讓其他人知道。”士兵一邊說著,一邊把不明物體推進房間後就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