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灰霧中,史岩看到了那處怪異的傳送門。
那是一種難以描述的視覺幻象,仿佛空氣中嵌入了一個無形的透明球體,靜靜地懸浮在那裡,還不時地微微顫動,致使周圍的光線產生了微妙而又奇異的扭曲效果。
這超乎尋常的存在讓史岩心生寒意,不敢輕易靠近。然而他又忍不住感到好奇,想要知道這扭曲的空間到底是什麼。
於是他采取了一個折中的辦法。隨手撿起一塊石頭,站在大約十幾米遠的地方,將石頭扔向了傳送門。
然而,就在石頭觸及傳送門的刹那,史岩的眼前驟然爆發出五彩斑斕的耀眼光斑,即便緊閉雙眼,那些光斑仍似乎在眼皮下閃爍。
與此同時,史岩的頭也如撕裂般地劇痛,就像有雙無形的手在瘋狂撕扯他的腦組織。即使作為身經百戰的軍人,他也忍不住發出了痛苦的哀嚎。
這種頭痛目眩的感覺持續了不知多久,可能是幾秒,也可能是十幾分鐘。當不適感終於完全消散,視力恢複時,史岩發現自己已經置身於一條破舊狹窄的小巷中,而他之前扔向傳送門的那塊石頭正靜靜地躺在腳邊。
這個世界似乎剛下過雨,腳下的地麵全是濕漉漉的爛泥。旁邊,被雨水淋濕的垃圾堆積如山,散發著刺鼻的惡臭,這股臭味甚至穿透了史岩佩戴的防毒麵具,直鑽入他的鼻孔。
然而,惡劣的環境並非重點。真正令史岩感到驚恐的是,在這條一眼就能望到儘頭的死胡同裡,他根本沒有看到傳送門的蹤跡。那個奇異的透明球體,仿佛已經徹底消失得無影無蹤。
但史岩的驚慌隻持續了短短十幾秒,隨後就迅速冷靜了下來。傳送門或許並未消失,而是轉移到了彆處,他現在的任務是儘快找到傳送門,以便返回地球。
然而,孟昉最後所說的那句“永彆了”就像一根刺深深地紮在了史岩的心裡,讓他始終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史岩小心翼翼地摘下了防毒麵具,除了那股令人頭疼的惡臭外,這裡的空氣還是可以正常呼吸的。幸運的是,他今天穿的是便裝,如果穿著軍裝被這個異世界的人看到,可能會引發不必要的麻煩。
離開小巷沒走多遠,史岩就遇到了這個世界的人類。他好奇地仔細觀察著這些人,果然不論是外貌、衣著還是說話方式,他們都與地球人完全相同。
史岩走到一個兼職賣報紙的文具店門口,假裝翻閱起報紙來。和那名誌願者拿回來的傳單一樣,這裡的文字都是方塊字的扭曲變體,但更加圓潤。儘管有些難以辨認,但他還是勉強能認出幾個字。
就這樣,史岩一邊四處觀察,一邊搜尋著傳送門的蹤跡,不知不覺間,大半天的時間過去了。這是一座不大的小縣城,他幾乎已經走遍了所有的角落,然而,卻始終沒有找到關於傳送門的任何線索。
天色漸暗,氣溫也愈發降低,史岩的肚子開始餓得隱隱作痛,甚至有些抽搐。這時他才深刻體會到,作為一個沒有身份的人,想在現代社會生存下來是多麼艱難。
更糟糕的是,這隻是座小縣城,沒有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店或快餐店,他無處躲避寒冷,也無法找到食物充饑。
根據夜晚的寒冷程度、樓房的樣式以及人們的交談內容,史岩判斷這裡應該位於偏西北的地區,而且時間至少已經是八月份了。
按理來說,八月份的西北地區並不會特彆寒冷,然而這個世界的八月卻比地球上的十月還要冷上一些。
史岩最後來到了一家看起來規模不小的飯店,趁著服務員還未及收拾碗碟的間隙,偷吃了不少剩飯剩菜。之後,他又順手偷了一件大衣和一個皮夾。
史岩為自己的偷盜行為找到了一個心安理得的借口這裡的人連地球人都不是,因此偷取財物並不會讓他有任何心理負擔。
憑借著偷來的零錢和食物,史岩逐漸在這座小縣城裡站穩了腳跟,不分晝夜地尋找著傳送門的蛛絲馬跡。
但是,一個星期過去了,史岩走遍了小縣城的每一個角落,甚至不惜硬闖私人住宅,但那個奇異的透明球體依然蹤跡全無。
直到這個時候,史岩才真正感到了恐慌和焦慮。他無法想象自己會永遠留在這個異世界。如果他這個主心骨不在,等到不死鳥計劃開始實施,父母、妻子和剛出世的孩子都將死於非命。
然而,長達一周的偷吃剩飯剩菜、盜竊以及私闖民宅的行為,在這個小縣城裡還是太過顯眼了。雖然史岩平時有意隱藏行蹤,但還是被當地警方設下埋伏,最終抓了個正著。
史岩深知自己所犯罪行雖然並不嚴重,但多項累積起來也不可忽視,再加上他沒有身份信息,一旦被抓進警察局絕對沒有好下場。
因此,他並沒有選擇束手就擒,而是決定反抗。
小縣城的警察自然無法與訓練有素的軍人相比,很快,五名警察就被史岩全部打倒在地。由於過去一周的風餐露宿以及始終找不到傳送門的焦急煩躁,史岩出手比自己預想中的還要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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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警察即便右臂已經被打斷,仍頑強地用左臂抱住企圖逃離的史岩的腿。在警告對方放手無效後,史岩一腳踩斷了警察的脖子。
脖頸斷裂時清脆的“哢嚓”聲,讓他至今記憶猶新。
雖然暫時逃脫了追捕,但警方顯然不會放過這個窮凶極惡的暴徒,很快便調來了更多的警力和特警。經過長達兩個小時的圍追堵截,史岩最終被逼進了一家小商店,麵對數十個黑洞洞的槍口,他無奈地選擇了投降。
在被抓進警察局後,史岩才得知那五名警察中有四人受了重傷,很可能留下永久性殘疾;而被自己踩斷脖子的那位警察仍在搶救之中,即使能救回一命,也必將全身癱瘓,餘生隻能在輪椅或病床上度過。
暴怒的警察們將史岩狠狠修理了一頓。比如,將他的雙手吊高,使得兩腳隻能腳尖著地,還不斷用幾盆冷水將他全身潑濕,同時將空調製冷開到最低。諸如此類的折磨,史岩幾乎一一嘗遍。
對於史岩來說,這些懲罰都在他的承受範圍之內。畢竟在軍中,對付刺頭的手段更多,自己也並非沒有體驗過。此刻,他唯一關心的是何時能被釋放,或者能否找到機會逃走。
但是,他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警察們驚訝地發現,在居民信息識彆係統中,竟然找不到史岩的任何相關信息,他就像是一個憑空出現的人一樣。
這名暴徒身上除了一張全家福和一部接口奇特的手機外,再無其他能證明身份的物品。罪犯拒絕透露手機的解鎖密碼,而警方的係統也無法接入該手機進行強製破解。這部手機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與這個世界完全無法兼容。
省級警方高層在得知這一情況後,對這名沉默不語的囚犯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於是,史岩在重重警力的押送下,被送往了灃城市。由於沒有任何身份信息,再加上那部奇特的手機,他未經審判就被直接投入了灃城監獄。
至於他的手機和全家福,則作為證據被扣留。手機送往了省廳的信息化部門進行破解,而全家福在掃描並留下副本後,原件帶到了監獄,作為審訊史岩時的一種工具。
然而,這種審訊方式卻適得其反。每當看到這張照片,史岩不僅不會如實交代,對家人的思念反而更加深重。
漸漸地,一個月過去了。隨著對父母和愛人的愧疚與思念愈發強烈,史岩感覺自己的心態似乎都有些扭曲。他現在已經什麼都不在乎了,唯一的願望就是儘快回到地球,回到他們的身邊。
由於史岩始終保持沉默,監獄方麵的審問一直沒有得到任何結果,因此也逐漸對他失去了興趣。而那些原本還算老實的囚犯們,看到史岩似乎被冷落,也終於露出了他們的真麵目。
史岩有意要越獄,所以不願生事,本來想儘可能地忍耐。然而,囚犯們卻將他的忍耐視為軟弱,毆打和辱罵成了家常便飯。直到有一天,他們故意在上完廁所後不衝水,按著頭強迫史岩把那些排泄物吃掉。
忍無可忍的史岩終於爆發了,他輕而易舉地將同寢的其他七名罪犯全部打倒,下手之重甚至超過了之前打警察的時候。在獄警趕來之前,還不慌不忙地將每個人的臉都按進了那一大坨惡臭的糞便中。
作為代價,史岩戴上了重達四十斤的鐐銬,並被關進了禁閉室——也就是俗稱的小黑屋。整整七天禁閉時間裡,他沒有得到一次外出放風的機會。
對於史岩來說,這種懲罰簡直微不足道。他曾在泥濘的戰壕中一趴就是半個月,頭頂不時會有子彈、炮彈呼嘯而過,還有各種自爆無人機和偵察無人機盤旋,每一秒都可能被炸成碎片、死無全屍。
與那屍橫遍野的戰場相比,這個小黑屋與家裡的臥室也沒有太大的區彆。這裡反而可以讓他冷靜下來,認真思考下一步該如何行動。
經過五天的深思熟慮,史岩還真發現了一個可能的破局之策。
雖然這個世界的監獄在物質條件上並不差,但卻極度忽視囚犯的思想教育工作,可以說完全沒有進行過任何思政方麵的引導。
儘管也存在學習班、培訓班等幫助囚犯掌握工作技能的組織,但在囚犯的精神層麵,監獄方麵則完全未給予應有的關注。
由於精神教育的缺失,監獄內湧現出了數不清的大小宗教團體。其中,有些是正規且合法的外部宗教在監獄內的延伸,而有些則是囚犯間自發創建的新興宗教。
作為國工大的優秀畢業生,史岩對思政教育工作非常熟悉,他在上學時所寫的報告書還多次被選為範文。
一個越獄計劃逐漸在史岩的心中成形。
離開小黑屋後,史岩開始利用自己出色的政工能力拉攏並“教育”其他罪犯。先是從自己的新舍友開始,然後是隔壁監室……很快,他的身邊就聚集了多達三百多名囚犯。
起初,史岩還擔心監獄會製止他,準備以地下形式秘密發展。但出乎意料的是,監獄方麵並不反對他的行動,反而很高興看到這些精力過剩的罪犯們不再整天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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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阻力來自於那些形形色色的小團體,也就是同行。在史岩的“事業”上升期,他還曾遭到不明人士的投毒,差點被毒啞。經過及時的救治,他的嗓子雖然勉強可以發聲,但聲音卻變得如同砂紙般嘶啞難聽,吞咽時喉嚨也會時不時感到疼痛。
不僅如此,他還遭到了其他團體有預謀的襲擊。麵部被砍了十幾刀,並被滾燙的開水燙傷,導致了嚴重的毀容。
史岩強行壓製住信眾們的報複情緒,憑借他嫻熟的“拉一派打一派”方針策略,成功地解決了大多數團體,並在暗中不動聲色地乾掉了那些對自己下手的幕後真凶。
最終,整個監獄的罪犯幾乎全都成了史岩的部下。即便是那些少數仍然不服他的人,也不得不承認這個麵容駭人的醜八怪擁有卓越的領導能力。
曾經那個為國家浴血奮戰、英姿勃發的軍人形象,在史岩身上已經蕩然無存。現在的他,隻是一個麵容和心理都極度扭曲的陰謀家。然而,他的目標卻始終如一,那就是回家。
時間來到十一月,灰霧爆發了。
史岩震驚於這個世界竟然也爆發了灰霧,但這同樣也為他了越獄的機會。根據在地球上的經驗,用不了多久,全國就會陷入崩潰。
起初,監獄還能勉強維持基本的秩序。然而,僅僅過了一個月,物資的供應就開始受到影響,夥食質量急劇下降。各種流言蜚語在囚犯之間迅速流傳開來,連獄警的臉上都寫滿了焦慮和不安。
又過了一個月,連吃飽飯都成了奢望,大部分人每天最多隻能吃個四五分飽。囚犯們人心惶惶,各種不靠譜的謠言滿天飛。而監獄方麵卻依然拒絕出麵安撫囚犯,似乎連他們自己也都陷入了混亂之中。
史岩等待已久的機會終於到來,他按照早已製定好的計劃,輕而易舉地帶領罪犯們越獄成功。同時,他還趁機洗劫了監獄的武器庫,武裝了最早跟隨他的三百名忠心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