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助私鹽販子的汽油,兩人終於抵達了汶山縣附近,距離西南最大的城市益州僅剩下最後的一百六十公裡路程。
然而,他們的旅程卻在此處停滯了下來,因為李寄秋病倒了,那個未經消毒的小擦傷引發了極其嚴重的後果。
一天前,李寄秋發現自己經常不自覺地咬緊牙關,但他並未對此太過在意,以為隻是心情緊張的自然反應,儘管實際上他並未感受到任何緊張的情緒。
當天下午,他開始感到頭痛,全身不適且異常疲憊,仿佛患上了感冒。鑒於這種狀況,隻能讓玲雲筱來駕駛,他自己則躺在後座休息。
到了夜晚,李寄秋的狀況進一步惡化。吃飯時,他發現自己的吞咽變得有些困難,咽喉好像使不出力氣似的,每咽下一口食物或水都需要額外的努力。與此同時,額頭也開始微微發燙。
儘管如此,他仍誤以為這隻是普通的感冒,還特意叮囑玲雲筱要與自己保持一定距離,以免將病傳染給對方。
然而,玲雲筱並不這麼認為。得知李寄秋身體不舒服後,她神情緊張地仔細詢問了同伴所有的不適症狀,並細細地把了脈,隨後又解開大腿上擦傷處的紗布進行檢查。
李寄秋腿上的小擦傷開始腫脹,按壓周圍時伴有明顯的疼痛感。
最壞的情況出現了。
“你很可能已經感染了破傷風。”玲雲筱麵色凝重地做出了判斷,“目前出現的所有症狀,與破傷風早期的表現完全一致。”
“啊!?”李寄秋被這個消息驚得一激靈,眼睛不由自主地瞪得滾圓,“那我不是沒救了?我聽說,破傷風的死亡率特彆高”
“你不要亂想!”玲雲筱邊說邊爬到越野車的後艙,開始翻箱倒櫃起來,“破傷風的高死亡率主要是針對中期或晚期的患者,你現在還處於早期階段。再說了,就算真的發展到中晚期,隻要及時用藥,也是完全可以治愈的,和感冒沒什麼區彆。”
“原來這邊已經有針對破傷風的特效藥了?真厲害。要知道在以前,破傷風一旦發展到晚期,幾乎就無藥可救了。”在得知自己身患重病後,李寄秋並沒有顯得特彆慌張,反而開始讚歎起新人類的醫學進步來。
“我記得之前好像看到有抗生素來著先吃抗生素,也能暫時緩解症狀先緩解一下,然後再去其他地方找藥隻要有抗生素就行了”
玲雲筱沒有理會同伴的話,隻是自顧自地在後艙翻找了許久,然而最終卻一無所獲。
看著呆坐在物資堆中沉默不語的玲雲筱,李寄秋伸手輕輕搖了搖她,安慰道,“說不定真的隻是普通的感冒呢就算是破傷風,萬一能自愈”
“破傷風不能自愈!!!”玲雲筱突然提高聲音打斷了對方的話,同時下定了決心,“我們不能再浪費時間了,必須立刻加速去益州市!那邊肯定還有很多物資,有這輛車在,換個破傷風特效藥絕對不是問題!!”
儘管車技並不熟練,但玲雲筱還是堅持開了一整夜的車,在路況和視野都極其惡劣的條件下,硬是狂奔了兩百多公裡。當太陽升起的時候,兩人抵達了汶山縣,距離益州市僅有一步之遙。
然而,在這一夜之間,同伴的症狀卻迅速惡化,惡化速度之快遠遠超出了玲雲筱的預料。
李寄秋一整夜都未能安眠,到了清晨時分,他的身體已經出現了明顯的肌肉痙攣和抽搐症狀。麵部表情不時失控,嘴巴也偶爾會無法閉合,口水順著嘴角不斷流淌,最終在車座沙發上積起了一小灘水窪。
玲雲筱想要喂他吃點東西,但此時的李寄秋吞咽更加困難,連稍微硬一點的食物都無法下咽。隻能含著兩塊巧克力,以此暫時補充一些能量。
更為嚴重的是,他此時已經呈現出四肢角弓反張的姿態,即背部輕微彎曲,四肢向外伸展。儘管這一症狀還不太明顯,但還是被細心的玲雲筱察覺到了。
這一切跡象都表明,僅僅一個晚上的時間,自己同伴的破傷風病情已經從早期迅速惡化到了中期。按照這個速度,不用幾天就會進一步發展到更為糟糕的後期。
側躺在座椅上的李寄秋此時連說話都變得異常艱難。他的眼神閃爍不定,嘴角微微下垂,那張因肌肉僵硬而略顯扭曲的臉上透露出深深的內疚,仿佛在說“對不起,都怪我太不小心,才會變成這樣。”
“你彆擺出那副表情!”玲雲筱突然感到有些生氣,“這不是你一個人的責任!當時我也同意你去救那些私鹽販子了,如果我不點頭,你以為自己能去得了嗎!?”
“咱們現在不能繼續去益州了,你的身體狀況無法承受路上的顛簸,強行過去隻會讓病情加速惡化。”玲雲筱放大了車內的導航地圖,仔細搜尋著周邊信息。根據她的記憶,汶山縣附近應該有一家規模不小的公立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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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梁州省理療醫院。”玲雲筱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標,這家醫院在業內也算小有名氣,原本主打康複治療,但經過多年的發展,已經成長為一家全能的三級大型醫院。
在理療醫院周邊的定居點裡,應該會有一些殘存的藥品。
這個好消息也讓玲雲筱緊張憂慮的心情稍微放鬆了一些。她抹了抹臉,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轉過頭對同伴說道,“沒事了,這附近就有一家大醫院。咱們現在就過去,醫院周邊的聚落裡肯定有藥。”
李寄秋大張著嘴巴沒有說話,他臉上的肌肉再次失控,隻能勉強小幅度地點了點頭。
你不會就這樣死的,我絕不會讓你因為小小的破傷風而喪命。
玲雲筱胡亂將一塊硬如鋼板的雞肉乾塞進嘴裡,隨即掛上擋,驅車朝著理療醫院的方向出發。
。。。。。。
望遠鏡中的理療醫院及其所在的小鎮已經籠罩在灰霧之中,但玲雲筱並不擔心。除非醫院在災難爆發初期就已淪陷,否則在之後社會秩序崩潰的情況下,周邊的居民肯定會衝進醫院哄搶藥品和物資。
她本想直接開車載著李寄秋走訪周圍所有的定居點求購藥物,但糟糕的路況顛得她自己都有點不舒服,更彆提後麵的病人了。迫不得已之下,隻能先尋找暫時的棲身之所。
幸運的是,玲雲筱很快就發現了一棟廢棄的二層獨棟自建樓,而且還帶有一個車庫。
這棟小樓並不算很破舊,裡麵甚至還保留著一些家具。可能是因為位置太過偏僻,再加上周圍沒有其他民居相鄰,所以當地的幸存者並沒有選擇在這裡居住。
趁著李寄秋尚有一絲行動能力,玲雲筱將他轉移到了一樓臥室的床上。她把所有能找到的、可以用來當做褥子的物品都墊在了硬邦邦的木製床板上,希望能多少緩解同伴那因病而酸痛不已的肌肉。
“我要出去找藥,你就安心在這裡休息,等我回來。”玲雲筱蹲在床邊,輕輕握住李寄秋的手說道,“彆擔心,你現在的病情還沒那麼嚴重。等我把藥帶回來,吃幾天藥就好了”
李寄秋側躺在墊了兩層睡袋的床上,身上還蓋著厚厚的毛毯。他張了張嘴,卻隻發出了“嗬嗬”的聲音,沒能說出任何話語。臉上的表情也僵硬得如同一潭死水,沒有絲毫的變化。
然而,玲雲筱還是從他的眼中看出了顯而易見的焦慮與不安。
“沒事的,我會注意安全。”玲雲筱拔出手槍在李寄秋眼前晃了晃,然後卸下彈匣,向對方展示了裡麵金燦燦的子彈,“你教給我的那些,我都記著呢。放心,很快就回來。”
出門前,玲雲筱從李寄秋的包裡拿出了自己很久以前送給他的護身符。往護身符上噴了一點香水後,輕輕地放在了對方的枕邊。
希望這能讓他稍微安心一些。
之前在搜尋這棟房子的時候,玲雲筱還找到了一條大鐵鏈,再加上自己原本就有的一把鎖頭,正好可以充當門鎖。
準備妥當後,玲雲筱獨自開著車,根據導航地圖上的指示逐一前往醫院周邊的村鎮尋找藥品。
在拜訪了三個村子後,她收獲了喜憂參半的消息。
好消息是,理療醫院並沒有在爆發初期就被灰霧籠罩,而是在大約半年前才最終淪陷。然而早在那之前,醫院就已經幾乎被周邊的幸存者洗劫一空,包括那些珍貴的藥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