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屋靜靜地佇立於幽靜的山間,頗有幾分超然世外的氣息。
木屋四周,各類不知名的低矮植株無拘無束地生長著,高高低低地簇擁在屋子根基周圍,仿若為其精心編織的一圈裙邊。幾株叫不出名字的野花星星點點地散落其中,在微風拂動下輕輕搖曳,為這稍顯孤寂的畫麵注入了一抹生氣。
這些大概就是玲雲筱和她父親特意種植的,旨在驅趕蛇蟲的植物了。
木屋的牆壁是用厚實的原木搭建而成的,在漫長歲月裡飽經風雨的反複洗禮,曾經光潔的牆麵如今已變得粗糙,卻也因此更添了幾分獨特的質感,顏色愈發深沉厚重。而屋頂之上,則整齊地鋪排著層層疊疊、鱗次櫛比的瓦片。
玲雲筱拉起同伴的手,加快腳步向木屋走去,“我們趕緊進去吧,山裡的雨很快就會變大。”
屋門處預留有落鎖的位置,但並未掛鎖。輕輕一推,門“吱呀”一聲緩緩敞開,一股陳舊的氣息瞬時撲麵而來。雖然這裡已經許久無人居住,可空氣中卻沒有絲毫發黴的腐味,反倒隱隱彌漫著木材特有的質樸香氣與植物的清新氣息。
屋內空間雖不大,卻布局緊湊。一麵木質屏風巧妙地隔開了兩張單人床,床上除了簡陋的床板外,彆無他物。在房間的一角,擺放著一張古樸的木桌配以兩把簡單的椅子,表麵覆蓋著厚厚的灰塵。
抬頭仰望,隻見屋頂的木梁縱橫交錯,布滿了蜘蛛網,此外還懸掛著幾串早已風乾了的艾草和乾辣椒。
辣椒?這裡還能做飯嗎?李寄秋好奇地環顧四周,很快便留意到一扇不太顯眼的木門。
玲雲筱將背包放在桌上,隨後走過去推開了那扇門介紹道,“這裡是廚房,以後我們可以自己做飯吃……哦,鐵鍋都還好好的,真不錯。”
李寄秋步入廚房,伸手摸了摸兩個架著大鐵鍋的土灶,灶上還修了通向室外的煙道。
土灶旁有一隻水缸和一個落地的碗櫃,櫃內擺放著幾副碗筷,甚至還有大半包封好的鹽。瓷質的碗碟還算完好,隻是略顯發黃,但木質筷子卻大多已經腐朽。
“休息一下吧,等雨停後再下山把剩餘的物資都搬上來。”玲雲筱試了試兩張椅子的穩固性,確認它們都還算結實後,便用手套拂去上麵的灰塵,自己先坐了下來。
李寄秋跟著緩緩坐下,好奇地環顧著這間不大的木屋。許多人都曾幻想過自己擁有一處遠離塵囂、能夠避開世俗紛擾的世外桃源,最好就是像這樣的一棟小木屋,而他自然也不例外。
而自己曾經幻想的場景竟然就這樣實現了,這座位於桂州群山環抱之中的小屋,完美契合了他的想象。
不過,也並非儘善儘美。這樣的小屋,怎麼能缺少一個溫暖的燒火壁爐呢!?
當然,李寄秋也不是傻子,他知道壁爐是國外因地製宜的產物,並不完全適用於本國的情況。因為在北方地區,已經有了更為實用的土灶加土炕的組合,雖然在美觀上或許不及壁爐,但在取暖效果上卻遠遠勝過壁爐。
屋外的雨勢愈發猛烈,連綿不絕的雨滴傾盆而下,它們歡快地在瓦片上跳躍、飛濺,發出劈裡啪啦的悅耳聲響,急促而充滿韻律感。
玲雲筱閉上了眼睛,臉上的表情頗為愜意,似乎非常享受這場由大自然指揮的交響樂。
然而,李寄秋心中卻略感不安。外麵的雨勢實在太大,儘管這座小屋的防水措施做得相當到位,目前室內並未發現有漏雨之處,但他所擔憂的是另一個問題。
在一陣坐立不安之後,他終究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慮,向同伴問道,“雨下得這麼大……這裡會不會發生泥石流或者山體滑坡之類的?”
“放心吧,不會的。”玲雲筱眼睛都沒睜開,胸有成竹地回答道,“這塊地方是爸爸他精心考察過的,絕對安全。難道你還不相信一個地質學教授的判斷嗎?”
“哈你要這麼說我就安心了。”
李寄秋終於徹底安心下來,與對方一同沉浸在這難得的寧靜時光裡。在清越綿長的雨聲奏鳴中,灰霧、八千萬年前的往事以及新人類的滅絕計劃等等諸多紛擾,仿佛都被這層雨幕隔絕在了小屋之外。
大雨來得快去得也快,不到一個小時,天空便已放晴,空氣中甚至還帶著絲絲濕熱的感覺。
玲雲筱走出木屋抬頭望向天空,隨後又閉上了眼睛,似乎在細細感受著什麼。片刻之後,她微笑著對同伴說道,“今天肯定不會再下雨了,我們出發去拿東西吧。”
“你到底是怎麼知道會下雨的?”在下山的路上,李寄秋終於問出了自己早就感到好奇的問題,“是因為雲嗎?可我當時好像並沒注意到有烏雲啊?”
“雲隻是判斷的因素之一。如果隻看雲,我也不能確定,還要結合風和空氣的濕度來綜合考量。”玲雲筱解釋道,“之前刮起了南風,而且風中水汽充足,再加上那片雲的形態,所以我才斷定會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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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天空中的雲層很高,風也變得乾燥,至少在今天之內是不會再下雨了。”
李寄秋有樣學樣地摘下手套,舔了舔指尖,然後舉過頭頂試圖感受風向,但他卻什麼感覺都沒有。雖然確實有風在吹拂,但似乎是從四麵八方同時吹來的。
至於風是濕潤還是乾燥,他更是完全無法分辨。
算了,專業的事就交給專業的人來辦。
經過一番努力,他們終於將所有的剩餘物資都運回了山中的小木屋,並對屋子進行了簡單的打掃。忙碌了一整天,兩人早已疲憊至極,隨便吃了些應急食品後便沉沉地睡去了。
這一夜,李寄秋睡得格外安穩。三年來,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感覺到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一個可以安心棲身的地方。
。。。。。。
第二天清晨,屋外嘰嘰喳喳的鳥鳴聲吵醒了沉睡中的李寄秋,迫使他睜開眼睛從床上坐了起來。
玲雲筱早就起床了,連被子都疊得整整齊齊放在了枕頭上。廚房裡傳來了細微的動靜,還隱約飄散著穀物的香氣。
走進廚房,隻見她正在裡麵忙碌著。土灶上的大鐵鍋冒著騰騰熱氣,似乎在煮著兩人的早餐。
“早上好,睡得怎麼樣?”玲雲筱注意到同伴打著哈欠走進廚房,關切地問道,“在這種深山裡,能住得習慣嗎?”
李寄秋抓了抓淩亂的頭發,連連點頭說道,“當然可以!而且我睡得特彆舒服!就是一大早被鳥叫給吵醒了”
“那確實沒辦法。”見對方並無任何不適應,玲雲筱放心地笑了,“以後咱們都儘量早點休息,做到早睡早起,這樣鳥叫聲就不會打擾到你了。”
“嗯,我也試試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方式。”李寄秋走到鍋邊,探頭往裡麵看了看,“煮的什麼?聞起來還挺香的。”
“就是把雜糧餅子煮成了糊糊,還在裡麵加了一些映山紅和糖。快吃飯吧,吃完飯咱們還得繼續收拾房間呢。”
早飯後,兩人繼續整理起房間來。儘管小木屋的麵積不大,但由於多年無人居住,收拾起來也相當繁瑣和費力。直到下午四點多鐘,他們才終於將整個木屋徹底打掃乾淨。
玲雲筱倒了杯水,放在氣喘籲籲的李寄秋麵前,笑著說道,“累了吧?我一眼就看出來了,你以前在家裡應該沒怎麼做過家務。”
“確實……以前都是我媽在做家務……我就是個懶鬼……”李寄秋擦了擦汗,拿起水杯一口氣喝了個精光。家務活雖然看似瑣碎不起眼,但無數件小事累積在一起,所帶來的勞累感竟然能與一場戰鬥相提並論了。
當然,如果有的選的話,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做家務。畢竟,家務活可沒有生命危險。
李寄秋長長地舒了口氣,正準備起身再去倒杯水,卻發現玲雲筱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眼神中似乎帶著一絲期待。
“這麼看著我乾嘛?”
“嗯你覺得很累嗎?”
這個問題讓李寄秋感到有些摸不著頭腦,“還好啊,沒覺得那麼累。怎麼了?”
“如果不累的話,我想帶你出去走走。”玲雲筱微微有些扭捏地說道,“要是很累的話,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