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人們靠進山打獵為生的時候,我的名聲很響,‘三十裡炸’的名頭也是那會兒得來的,我最擅長的是用炸藥,設置大型陷阱,收獲自然是獵人中間最大的,有些人仰慕我,想學我的本事,就找我學手藝。”
“徒弟最多的時候,我收了五十二個人,這五十二個人的天資差彆很大,有些人一學就會,有些人再學也開不了竅。”
“在這些人中間,有七個人天賦最高,我也最喜歡他們,基本上把我這一生學的本事都傳授給了他們……”
不知道何時,侯誌遠拿起腳邊的旱煙,點燃了。
赤紅色的火星子在旱煙鍋裡明明滅滅。
天上這時候也出了星星。
冬夜的寒星和旱煙鍋裡的火星子,很快成了彼此的倒影。
“回想起來,那段日子,我的心情也不錯,總算是後繼有人了。”
侯誌遠砸吧著煙嘴,吐了口濃煙,仰起了臉。
寒風把他稀稀疏疏的白頭發全部掀了起來,他在想象中卻看到了過往那令人陶醉的日子“這七個人中間,其實還有天賦最高的,他們是一對兄弟,跪在我麵前的時候,我都不想收徒弟了,卻沒想到他們是老天爺推過來的……他們聲稱自己是一對孤兒,爸媽都沒了,我也沒問,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他們拜在我門下,我就是他們的爸媽,問那些沒啥用。”
“老大腦子活,老二下手狠,這是他們留給我最深的印象,我對老大很喜歡,對老二有些厭煩,不過,我該教的還是全教給了他們……”
“您的意思是說,千斤砸那個案子是這對兄弟做的?”秦三娃想來想去,總覺得老人家把話說到這個程度,就差一層窗戶紙了,便主動問。
侯誌遠笑了笑,卻沒有回答秦三娃的問題,而是按照自己的思路繼續說“我決定金盆洗手三年前,曾經把所有徒弟召集到了一起,逼著他們發了兩個毒誓第一,把學的手藝全部忘完,從此不再打獵;第二,把跟我的交情全部斷完,從此不再來往……他們雖然都不甘心,卻還是在我逼迫下發了誓,因此,我沒有帶過徒弟,也沒有教過誰。”
話到這裡,侯誌遠不再說了。
秦三娃很不甘心,真想把那兄弟倆的名字問出來。
吳轉山站起身在秦三娃肩頭拍了拍,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秦三娃當然明白吳轉山的意思,看了看侯誌遠,無奈地笑了起來。
兩人對侯誌遠說了幾句客套話,便離開了。
此時已經過了晚上八點,侯誌遠始終沒有讓秦三娃兩人進屋的意思,更彆說留他們吃晚飯了,他對事情的態度再明顯不過了。能從他嘴裡問出來作案的是兄弟倆,已經算是很大的收獲了。吳轉山很滿足,他希望秦三娃也有這份滿足,便在離開侯誌遠家很遠後,叫住秦三娃說“人都要講感情呢,你讓一個師父把他的徒弟交出來,不現實。”
“你吳轉山還知道講感情,真是稀罕啊,我當你沒有人性呢!”
秦三娃沒好氣地說,快步走向了葛老六留守的地方。
“哎,你真是開拖拉機過來的?”吳轉山沒有生氣,追著喊了起來。
秦三娃懶得搭理他,繼續摸著黑向前走。
片刻後,葛老六從角落裡竄了出來,兩人就彙合了。
吳轉山正準備跟葛老六打招呼,卻看到他走向了路邊的拖拉機。
“原來這兩個家夥真是開拖拉機來的啊!”吳轉山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