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聲音仍然在山中回響,圓音卻已經是風中淩亂。
她回過頭來問宋燕淮
“剛剛那小孩說他叫啥?”
宋燕淮正乾脆利落地把那些蘑菇都裝進筐子裡,聞言頭也不抬地回道“楊雞毛。”
圓音張大了嘴巴,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來。
宋燕淮把蘑菇都收好,拎著筐子站起身來,這才發現圓音表情有些奇怪。
“怎麼了?這小孩有什麼問題?”
說著他話音一頓,回想了一下剛剛那孩子的名字,眼中也不由得閃過一抹笑意
“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農村孩子取名就是這樣,我長大的那個村子,還有孩子叫蚌殼,鋼蛋,牛屎的呢,聽得多了就習以為常了。”
圓音趕緊收斂了表情,伸出手來把那裝滿蘑菇的筐子接過去背在背上。
其實她之所以麵露異色,並不是因為那孩子的名字取得奇怪。
而是在二十多年後,有個叫楊樹盛的男人橫空出世,靠售賣家電在短短兩三年時間裡狂賺百萬,成為了家喻戶曉的傳奇人物。
在圓音重生前不久,報紙上鋪天蓋地都是這個人的新聞報道。
關鍵是,新聞訪談裡麵有提到,這個楊樹盛祖籍正好是京城的,兒時的小名就叫雞毛。
圓音一邊跟著宋燕淮往公交站走,一邊在心底裡暗自嘀咕
農村裡取這種賤名很常見,叫雞毛的人肯定不在少數,所以應該隻是巧合,不是同一個人吧?
主要是那小孩看著臟不拉幾的,又黑又瘦,還真看不出來和報紙上刊登的那個叱吒商海的商界奇才的照片有哪裡相像。
不過很快圓音又不由得啞然失笑。
她琢磨這些做什麼?
就算今天遇到的那小子就是傳聞中的楊樹盛又如何?
她又不指望著這位未來大佬將來帶著她發財,即便兩人以後長期合作,也不會有超出山貨交易之外的其他任何交情,她又何必浪費精力去糾結這些?
這樣一想,圓音也就不擰巴了,把這事兒直接甩到腦後,加快步伐跟上了宋燕淮的節奏。
回到市區已經是下午兩三點,胡亂烙了兩個餅墊吧墊吧,宋燕淮都沒顧上歇息,就開始動手清洗豬大腸。
主要是這天氣也熱起來了,買回來的肉類若不及時處理,放上一晚可能就壞了。
而且這是他昨天親口說的,豬大腸買回來後不用圓音動手清洗。
既然做出了承諾,那總不能食言。
雖然他信誓旦旦說看圓音做過一遍之後,已經學會了,但等真上手了才發現,其實並沒有那麼容易。
用草木灰揉搓很費勁兒,撕扯那些腸油更是繁瑣又麻煩,最後弄乾淨之後,他自己手上身上也沾了一股味兒,用肥皂搓了好幾遍都洗不掉。
這下宋燕淮對圓音是打心底裡欽佩不已。
小丫頭年紀不大,身板又小,廚房裡的事兒卻能乾得這麼利索,這可真是太厲害了!
豬肺比豬大腸好清洗,切成塊後放醋泡上半個小時,血水基本上就泡乾淨了。
豬腰就更簡單了,對半切開後去掉裡麵的白色筋膜脂肪就行了。
正好有新鮮的野香菇,用來炒腰花最好吃不過,再用豬肺和新鮮菌子燉湯,晚上就吃蘑菇宴了。
至於豬大腸,圓音準備鹵好之後,晚上掛在廚房的灶台頂上熏製幾個小時,再掛到陰涼通風的地方吹乾。
這樣做出來的臘肥腸,即便是這樣的天氣,放一兩個月也都不會壞。
什麼時候想吃了,就切一截下來,不管是切絲煸炒還是切段蒸熟,都是不錯的菜肴。
圓音這邊也有不少活兒要忙活呢,得把弄回來的那一筐子腐熟的樹葉鬆針給埋進後院的土裡麵,還得收拾那些蘑菇和野菜。
野菜采回來了就得趁新鮮趕緊吃,不然過個一兩天就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