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這幾天裡,獨孤行的生活起居,全部都由李詠梅一人照顧,無論吃飯洗澡和上茅廁,都是李詠梅用輪椅當推車作運輸。
不過,幸運的是,山鼠精一家居然還留存下數量頗為可觀的糧食儲備,否則,真難以想象他們兩個人是否能夠撐過這段艱難時光。
此刻,已是半夜。
李詠梅坐在少年的病床邊,關切地望著床上的少年。經過這幾天的休息,獨孤行的臉色稍微恢複一點血色,但儘管如此,他的嘴唇依舊蒼白。
"孤行,你好點了嗎?"
隻見獨孤行勉強撐起身子,微微地點了點頭,有氣無力地應聲道"嗯,稍微好點兒了"
李詠梅望著少年肚子傷索大的傷口,低語道"孤行,是我害了你。"
獨孤行撫摸著少女的秀發,安慰道"怎麼會呢!"
"可是,你師父"
"我師父隻是氣上頭了而已詠梅,睡覺吧,彆多想了。"
李詠梅乖巧地嗯了一聲,躺下身子,閉上了眼睛,默默地睡在少年身旁,而獨孤行也是感到十分地疲倦,沒過多久,他也睡了過去。
"你這個丫頭片子,怎麼能在如此關鍵時刻心生憐憫之情呢!這般優柔寡斷,如何能成大事!"
"現在知道後悔已經晚了!"
在睡夢中,陳老頭那怒不可遏的聲音仿佛仍在耳邊回響,震得李詠梅的心都顫抖了起來。
"這種人留著還有什麼用!簡直是害人精!"
"我不是!我不是!"
"拿著它!我要把你傳回客棧!"
"我不要!我不要!"
伴隨著這句狠話,李詠梅猛地從睡夢中驚醒過來,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而陳老頭那凶狠決絕的麵容和刻薄的話語卻依舊在她的腦海中不斷盤旋、揮之不去。
"難道都是我的錯"
李詠梅一邊喃喃自語著,一邊下意識地轉頭看向身旁那個還沉浸在夢鄉中的少年。看著他安靜祥和的睡顏,李詠梅不禁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
就在這時,一縷皎潔如水的月光穿過那扇破舊茅屋敞開著的紙窗戶,輕柔地灑在了病床上。
被這束清冷的光芒一照,原本還有些昏沉的李詠梅瞬間清醒了過來,此刻,她再也沒有絲毫的睡意。於是,她輕輕地挪動身體,小心翼翼地下了床,然後悄無聲息地坐上一旁的輪椅,緩緩朝著茅屋外的籬笆院子駛去。
在屋外,李詠梅在那幾列用籬笆精心圍起來的小菜地前麵停住了前進的車輪。她靜靜地抬起頭,仰望著高懸於夜空之中的那輪渾圓的明月。
今晚是少有的好天氣,天空格外晴朗,萬裡無雲,繁星點點,錯落有致地點綴在那片深邃幽藍的天幕之上。微風輕輕拂過,帶來絲絲涼意,也吹動了李詠梅鬢角的發絲。
就在這時,一隻不知道哪裡來的野鳥落到一間茅屋之上,發出咕咕的叫聲。
李詠梅柳眉微蹙,"這不是發現那個溶洞的屋中嗎?"
少女推著輪子,緩緩朝著那茅屋內駛去。
茅屋內漆黑一片,於是,李詠梅點燃了一旁方桌子上的蠟燭。蠟燭發出幽幽的火光,照亮著這空蕩的屋子。
李詠梅默默地看著地上留下的空洞,回想起前幾天少年說的話語。
"孤行他好像特彆在意這個溶洞"
雖然少女想下去看看溶洞裡麵有什麼,但她怕下去了上不來。於是乎,她點燃了幾根蠟燭,然後用繩子捆住,垂釣進漆黑的溶洞裡麵,而自己則趴在冰涼的地麵上,從上麵俯視下麵的情況。
在那如豆般微弱的燭光映照之下,李詠梅慢慢地發現了端倪,隨即她感到一股寒意瞬間從脊梁骨上升起,傳遍全身。
"好多骨頭……"
為了能夠將下麵的景象看得更為清晰一些,李詠梅甚至點燃了一些乾柴丟了下去,這下終於是看清了情況。
當那新增的火光照亮這片區域時,李詠梅隻覺得眼前一陣發黑。
隻見堆積如山的白骨密密麻麻地堆疊在一起,形成了一座令人毛骨悚然的"骨山"!而更讓人感到恐懼和惡心的是,那些白骨之上竟然布滿了大大小小、深淺不一的啃咬痕跡!
"骨……骨山!"
李詠梅再也抑製不住內心深處的恐懼與驚駭,她的身體猛地向後一挪,身體開始止不住地顫抖,牙齒也因過度緊張而不停地上下打顫,咯咯作響。
與此同時,一股強烈的嘔吐感如潮水般從胃部湧起,迅速向上蔓延至咽喉。李詠梅緊捂著嘴巴,拚命忍耐著不讓自己吐出來。但那種翻江倒海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最終她還是忍不住彎下腰乾嘔起來。
此時,"震驚"二字已經無法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李詠梅才慢慢地平複下心情。此刻,她終於明白,為何少年不讓自己看那溶洞了。
在此之前,李詠梅從未親手殺過人,一直生活在相對平靜安穩的環境之中。倘若當時她看見這場景,估計會當場嚇壞吧。
李詠梅推著輪椅,迅速返回獨孤行的床邊,她很想質問獨孤行,為何不將如此重要的事情告訴自己,但她看見少年那疲勞且沉睡的臉龐,她又愣住了。
良久過後,李詠梅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緊接著她疲勞地爬回病床上,雙手緊緊地抱住少年粗壯的手臂,仿佛這樣才能讓心情平複下來。
就這樣,不知不覺間,她再次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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