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街市，行人如織，除偶有為曹雪傾慕目光外，薑離猶如滴水彙入大海，完美融於熙攘人潮。
“你……罷了，無妨。”
曹雪欲問薑離究竟經曆何種變遷，致使現今日新月異。
她所掛懷的，並非薑離今時今日之地位，而是那宛如棄獸般，連瞧都不瞧一眼，隨意將宋橋拋擲牆隅的舉動……
薑離此番舉動，賦予她的感知，令宋橋在薑離眼底，已然不複“生靈”之象。
在薑離的眸光中，已無絲毫對生命的敬重與慈悲。
“此世，終是弱肉強食，縱使文明曆經萬載，此起彼伏的高塔巨樓，究其根本，仍是一片唯強者方可存活的原始森林。”
“昔年吾義父身側無高手相伴，無論其平素如何謙遜隱忍，終難逃劫數。”
“今之因果，皆源於往昔。”
聽罷，曹雪沉吟良久，唯有輕歎一聲，“或然如此。”
她無權辯駁，因其親睹昔日之變。
沿途無語，二人並行，直至一處三岔路口。
薑離遵循記憶中的路徑前行，卻被曹雪製止。
“非此路，乃彼途。”
薑離微蹙秀眉，頷首示意，尾隨曹雪而去。
此處岔口，一側通往奢華宅邸，乃曹雪昔日居所。
另一道，則引向尚未湮滅的城中古村，五年前，此地乃眾多漂泊無依者最後的棲身之所。
往昔求學之際，薑離偶同曹雪等同窗，曾遊曆此地。
周遭景致與印象中無大異，曆經五年，此古村除了增添些許時光刻痕，依舊如昔。
道旁有倚躺椅憩息的老者，偶爾可見幾縷衣衫襤褸的流浪漢棲息於未知主人的牆壁之畔。
伴隨二人深入，一股揮之不去的黴濕氣息彌漫於空氣之中。
此岔口，連接的不僅是兩條道路，亦是天界與冥域。
曹雪駐足，眼前乃一間僅三十尺方的小屋。
陳舊的窗欞上，貼著些許紙張以遮掩裂紋，一隅窗台外，滿覆油煙久經侵蝕留下的油膩。
“緣由吾故？”
薑離蹙額詢問。
這些年來，他曾遣人探尋曹雪音訊，然所得消息與眼前所見迥異。
“莫胡言，吾等凡人之家，不足掛懷京都蘇家，與君無關。”
曹雪輕笑，泰然自若步入門前，掏出鑰鑰開啟門戶。
“何以至此境遇？”
薑離一瞥屋內斑駁陸離的各類電器，以及多處補綴的織物沙發。
曹雪當前居所環境，竟劣於周芸府邸。
曹雪雙親尚在，按理不應如此。
“無妨，此處甚好，無須勾心鬥角，亦不必憂慮觸怒鄰裡，皆是苦命之人，彼此無異。”
曹雪淡然一笑，言辭雖豁達，眼眶卻泛淚，不願被薑離見及，遂轉首。
曹雪無意深談，薑離自不會窮追不舍，隨其入室，視線隨即落在不遠處木榻上安臥的中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