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船至近前,麻仙姑抓住漁家伸過來的船槳,“嘩啦”一聲躍出了水麵,一個翻身落在了船板之上。
張夢陽隨即也攀住了船邊的木框,兩臂一撐爬到了船上。
這漁家一看這兩人的身手都不像是庸俗之輩,還以為是遇上了打劫的強人,登時便嚇得三魂丟了兩魂半,縮在一邊做聲不得。
麻仙姑衝他一抱拳,笑著說了聲“多謝你的好心搭救,咱兩口兒可算從河裡擺脫出來了,你老兒立了大功一件啊!”
那漁家瘦骨伶仃,渾身膚色黧黑,年紀約摸五十來歲,滿麵的滄桑與懊悔之色,聽了麻仙姑的話點頭哈腰地道“女……女大王取笑了,小老兒不敢居功!”
張夢陽看他把自己兩人當成了落難的強盜,還稱呼麻仙姑是什麼“女大王”,心中覺得甚是好笑,於是便對他說“老人家用不著害怕,我們都是好人哪,都是好人!”
漁家唯唯諾諾地連聲稱是“是,是,是,兩位都是好人,小老兒不怕。這個……不知你兩位這是要到哪裡,如果路程近些的話,小老兒能夠劃著舟子送你們一程!”
麻仙姑笑道“不敢勞你的大駕,我們要去的地方離這裡可遠了,遠的很哪!對了,老人家,你既在河裡頭討生活,想來水性是極為了得的吧?”
漁家聽了她的問話,胸脯略微地直了直,笑著回道“不瞞女大王說,小老兒從懂事的時候起就在這滹沱河裡玩耍,今年已經虛度了五十四歲了,從四歲起便跟著我爺爺在水裡網魚,這水性麼,十裡八村算不上最好,比得過我的可也沒有幾個!”
張夢陽道“哦,那真是太厲害了,這麼算來的話,你老人家在這河裡生活了五十年了,比我的年齡都還大著兩倍多呢!”
麻仙姑心中怪他多嘴,臉上卻是不動聲色地問“老人家,以你的水性,從這裡鳧水到岸上去,大概能用多少時候?”
漁家不知她此話何意,抬起黧黑而滄桑的臉來目測了下距離,然後回答她道“此處離岸較遠,小老兒若全力施為的話,也用不到一盞茶的功夫。”
麻仙姑笑道“是嗎,那就麻煩您老給我們表演一下,看看你是否在誇口吧!”
說著,麻仙姑猛地一腳踹在漁家的後腰上,踹得他在河麵上橫飛出了數丈之遠,“嗵”地一聲摔落在了河水之中。
變起突然,張夢陽還沒反應過來,老漁家已然落水,他眼睛頗含責備地瞪了眼女飛賊,斥責道
“大姐,咱就是搶船,也得先把人家送回岸上去吧,如此對待一個良民百姓,豈不是……豈不是太也無理了?”
麻仙姑白了他一眼,道“你身上若是有錢的話,是不是還打算送給他幾兩銀子?”
張夢陽道“如果有的話,當然得給。奪了人家的東西,給人家點錢也在情理之中。”
麻仙姑“切”了一聲,在念叨了一聲“婦人之仁”後,吩咐他說“彆廢話了,趕緊去劃船吧。順著水流往下走,用不了半日就能到達保定,那樣就能離得皇甫賤人更遠些了。”
張夢陽看著那老漁家漂浮在了水麵上,隨著水波沉浮不定,頭臉向下,掙紮了幾下之後便即不動,不由地再次埋怨她道
“你輕輕地踢人家一下也就算了,乾嘛使那麼大勁?瞧你這一下,隻怕把人家的腰也都踢斷了,水性再好又有個屁用!”
麻仙姑哈哈笑道“我就是輕輕踢了他一下子啊,誰能想到他居然像個柴火棍似的,一下就給踢斷了,這可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張夢陽懶得搭理她,搖了搖頭之後什麼話也不說,走過去抓住兩隻船槳便操作了起來。
小船本就是順流而下,今又在他均勻有力的操控之下提速了六七倍不止,如同一隻搖擺著雙翅飛行在水麵上的大鳥,前進之時刷刷有聲。
麻仙姑在一旁看著他搖槳之態,不由地心旌神搖,目光中流露出來的滿是心儀之色,他的氣息之綿長,他的耐力之持久,在她見過的所有習武之人當中,實在稱得上是絕無僅有。
“這臭小子,果然是個難得的人中龍鳳!”
整個一上午,她的眼珠兒都滴溜溜地隻在他的身上打轉,心裡頭溶溶漾漾地全是愛慕,恨不得一口將他吞進肚裡去才覺過癮。
如此順流劃行了不知多久,待到日頭接近正午的時候,張夢陽方才警覺起來,停下正在搬動的船槳叫了聲“不好,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