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梓雋幾句話的功夫,左、右兩名都禦史額頭冷汗涔涔,滿麵都是訕訕,尷尬又顯卑微。
“本官慚愧,隻是這件事出在哪裡我們也不知。
都知這犯人的重要性,已然格外小心了,可仵作都查不出死因,如今隻能暫時定了自儘,可具體如何定奪,還需要指揮使您拿主意……”
裴梓雋冷笑聲,直言不諱道“我再多的主意,也無法改變關鍵人犯已死的事實。
這個鍋,我背不了,你們都察院集體洗乾淨脖子等著聖裁吧。”
裴梓雋話音一落,整個都察院的中上層官員集體心涼半截,瞬間麵無人色。
在都禦史的眼風下,登時跪在了地上,“請裴指揮息怒。”
即便這位裴指揮使年紀輕輕,經手的數案,都辦的極為乾淨利落。
可謂是行事雷厲風行又殺伐果決,老道的無人敢小覷。
這位裴指揮使並非是危言聳聽。
不然他們也不至於都如孫子似得。
還因為這位在禦前能說的上話,隻要他能從中為他們說上幾句,整個都察院上下便都有救了。
彆說他們這些手下人,就是左右兩位都禦史革職查辦都是輕的。
不然以聖上現在的執念,整個都察院都得被聖上懷疑是在幫瀛江王掩藏罪行,殺人滅口,那樣大家都凶多吉少。
此時即便是左右都禦史即使沒跪下,卻也身子都矮了半截,齊齊向他抱手作揖,“還請裴指揮救我等一回,茲事體大,我等也實是沒法子了。”
可是,等了半晌都沒聽見裴梓雋的聲音。
裴梓雋端起茶,持著盞帽輕輕抹著茶盞中的兩片浮葉,眸裡幽暗莫測。
可隨著時間的拉長,兩名都禦史悄悄交換了一個眼色,達成了共識,將下屬揮退了下去。
待沒了旁人,左都禦史道“若今日之禍,裴指揮能為我等消災解難,我等以後定會以裴指揮馬首是瞻!”
右都禦史接著道“從今往後,但凡裴指揮使有所差遣,我等定無有不從。”
冷白的手指將盞帽蓋上,發出一聲瓷器相磕的動靜,輕抬漆眸,“左右都禦史慎言,我等都是為聖上效命,完全為了大夏安寧披荊斬棘。
二位這話若是傳出去,引來彆人各種猜忌和揣測,聖上再是英明睿智,可也眾口鑠金。
聖上最忌結黨營私,真若引天子之怒,我等誰也擔待不起!”
左右都禦史雖知裴梓雋心智比一般人要成熟,可不想如此成熟,完全像是浸淫官場多年的老狐狸,竟一眼就揭穿了他們的心思。
他們剛剛那話,真正的用意,是抱以試探之心。
雖然之前也與這位裴指揮有所接觸,但隻是公事公辦的往來罷了,並沒有真正的深交,對他的了解也隻是道聽途說。
若是他因他們幾句話露出自鳴得意或是得意忘形什麼的,那他就能被他們所利用。
此時方知他們小瞧了這位裴指揮,他小小年紀竟如此深不可測,心中多了些忌憚和敬畏。
這世間本就弱肉強食,所謂莫欺少年窮,有誌不在年高,這些話不是沒有道理的。
而他們今日做出這個決定,也並非全然因戶部郎中之死被逼到絕境所致,而是如今朝中局勢看似平靜,實則暗潮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