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裴回長高之後，個子很高，往那一站，居高臨下，頗有一些嚇人，尤其是渾身的氣勢都冷了下來。
看上去像是下一秒就要吃小孩兒。
鐵蛋有些焦躁的小聲汪汪叫著，擋在了江霽身前。在那裡來回的踱步。
“我說你不要隨地大小蹲。”
江霽才不會怕對方，自己之前那個渣爹凶多了，麵前這個奇怪的叔叔，哪有他前爹凶？
“你蹲的地方是一個暗的角落，而且這個小區的車輛經常從這過，看不到你，就撞你了。”
江霽說完這些話，看對麵的人仍然在盯著自己，皺了皺小眉頭，揚起了臉，手中緊緊地牽著鐵蛋的繩子。
“看我乾嘛？”
這人一直盯著他，也不說話，江霽被看的有點發毛，忍不住語氣也有點凶。
隻不過在成年人眼裡，這根本算不上凶，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撒嬌。
“你媽媽……把你養的還挺好的。”
裴回看著站在光亮處的江霽，兩個人同樣的地方，左手手腕內側，有一道稍微傾斜的淺淺的疤痕。
那是當初裴鴻在家裡發脾氣，亂摔東西的時候，碎片劃到的。
隻需要這一眼，裴回就能認出麵前的小孩是誰。隻不過相遇太過於意外。
“你好奇怪。”
江霽皺著眉頭，格外耿直，步子往後退了一點。裴回並沒有上前，而是站在了原地。
安靜的注視著，跟自己完全不同的，另一個獨立的個體。
不同的生活經曆，不同的環境，構成了兩個不一樣的人。
隻是站在那裡，一個對視，就能讓人清楚的分辨，這是兩個人。
裴回看著這麼乾淨，這麼善良，那麼單純無害的自己，心臟處控製不住的湧起一股惡意，想要把他撕碎弄臟。
想要把他毀掉。
明明都是同一個人，為什麼我過的這麼的不幸福？明明都是同一個人，你卻可以站在陽光下，笑得那麼的開心。
明明都是同一個人，我卻要站在這個小區外，遙遙地想著你們的幸福，像是下水道裡的老鼠。
明明都是同一個人。一個站在圍牆的陰暗角落，一個站在路燈之下，陰影清晰地分出兩個界限。
“咳咳咳。”
冷風嗆進鼻子裡，嗆的鼻子發酸。裴回控製不住的咳嗽了起來。
“叔叔，你沒事吧？”
江霽在原地站著不動，隻是擔憂的看了過來。似乎在評估對方會不會傷害到他。
最後，他選擇跑到了門衛旁邊，不知道說了點什麼，然後很快又回來了。
在裴回轉身想走的時候，手裡被塞進熱乎乎的小手，他的掌心裡捏了點什麼，手心很快多了幾塊硬塊。
裴回攤開掌心看了看，是手工包裝好的，一塊一塊的糖。
“媽媽買的秋梨糖，止咳潤肺的。”
江霽把糖給了對方之後，很快又跑回了安全區。裴回也沒有追，不想做多餘的動作，隻是輕輕的揮了揮手。
“早點回去吧，外麵冷。”
裴回拆了一顆糖，塞進嘴裡。裡麵放了一點薄荷，又甜又涼，還混著一種梨子的香味。像是從內臟開始，整個人都通達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