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熟悉的身影又來了——趙王派來的記賬官李明。
這個善於言辭的年輕人，早已不僅僅是個簡單的記錄者。
每次他踏入帳門的樣子，都讓廉頗想起那些混跡朝堂的諂媚之徒。
"啟稟大將軍，"李明恭敬地行禮，臉上掛著謙卑的微笑，"今日又收到前線捷報。趙將軍在西線設伏，一舉殲敵三百，令秦軍聞風喪膽！"
廉頗默默注視著跳動的燭火，沒有說話。
他太熟悉這個套路了——每次彙報，李明總是先說趙括的功績，而自己的防守戰術，永遠被輕描淡寫地略過。
"不過"李明話鋒一轉，"東線的騷擾戰中，我軍似乎未能及時應對。秦軍又趁虛而入"
這話說得婉轉，但其中的諷刺之意卻如同利劍，直指廉頗的統帥之道。
老將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案幾，發出輕微的響聲。
"李明啊，"廉頗突然開口，聲音渾厚而滄桑，"你可知道為何虎豹總是單獨獵食，而狼群卻能千裡奔襲？"
李明一愣，顯然沒料到廉頗會突然問這樣的問題。
"因為，"廉頗繼續道，目光如炬，"一時的勇猛固然可貴，但真正的勝利，往往需要整個軍隊如同狼群般的協同。一場痛快的伏擊戰，也許能斬獲三百敵首，但一次錯誤的決策，可能就會斷送十萬將士的性命。"
李明聽了，嘴角不自覺地抽了抽。
金碧輝煌的宮殿內，香爐青煙繚繞，趙王正襟危坐於龍案之後，聽李明娓娓道來。
窗外傳來隱約的腳步聲，庭院中不時有侍衛巡邏而過，卻絲毫不能打斷殿內的談話氛圍。
李明站在趙王麵前。
他一邊繪聲繪色地講述，一邊暗中觀察趙王的神色變化。
講到精彩處，他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雙手也隨之舞動起來"王上請聽！趙括將軍在上月與秦軍對峙時，妙用奇謀。他先是佯裝撤退，引誘秦軍追擊，待敵軍追至峽穀，突然令伏兵四起，把秦軍打得措手不及！"
趙王雙眼微眯，嘴角泛起一絲欣慰的笑意。
他輕撫座椅扶手，仿佛已經看到了趙括率軍衝鋒陷陣的英姿。
"不僅如此，"李明乘勝追擊，聲調中帶著幾分得意，"趙括將軍還在渡河之戰中，以五千兵力擊退秦軍萬人，使敵人聞風喪膽！這等膽識與謀略，當世罕見啊！"
趙王不住地點頭，眼中精光閃動"好！好！不愧是我趙國新一代的將才！"
李明見時機已到，稍稍壓低聲音，帶著幾分惋惜道"隻可惜，如今廉頗將軍年事已高，行軍布陣總是謹小慎微，錯失良機。上次在上黨之戰，若不是他遲遲不肯出擊，我軍早已大獲全勝了。"
趙王的表情忽然凝重起來，眉頭微蹙"廉頗在軍中威望甚高，戰功赫赫"
"王上！"李明突然上前一步，聲音中帶著急切，"老將雖然經驗豐富，但如今戰局瞬息萬變，需要的是敢打敢拚、能夠抓住戰機的猛將！趙括將軍正當盛年，銳氣正旺，若能讓他統領前軍"
殿內一時寂靜，隻有香爐中的青煙嫋嫋上升。
趙王的目光變得深邃，仿佛在權衡著什麼。良久，他緩緩開口"你的話，倒是讓寡人深思。"
李明見趙王意動，立刻循循善誘"王上，秦軍近來屢屢挑釁，我軍若不能給予迎頭痛擊，恐怕會讓他們更加猖狂。趙括將軍用兵如神，若能讓他指揮前軍，定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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