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看錯了。
江監正慌忙穩定心神,強迫自己冷靜一些,可再睜開眼,那汩汩的紫氣依然不斷地往江執玉的身體裡湧。
漸漸的。
江執玉那雙被抽走了靈氣的雙眸,變得灼灼生光,變得貴氣又瀲灩,。
如果說。
江執玉以前隻是一塊價值不菲的璞玉,那他現在正在經曆雕琢,經曆打磨,且已露風華。
江執玉起初隻覺得好像有什麼力氣在推自己,可一刹那間,劇痛湧入,他一下子摔進稻草裡。
腦袋好痛。
就像有人不斷的掀他的頭蓋骨一般,江執玉抱著腦袋發出痛苦的慘叫。
渾濁的空氣裡好像飛進來無數的針。
細細密密,綿綿長長。
鑽進他身體裡的每個毛細孔,每一小點痛楚,彙聚成一條翻騰的大河。
江撫簫被他那模樣嚇得往江夫人的背後鑽,母女兩個挨著江撫琴,蹙眉冷眼看著眼前的畫麵。
“母親。”
江執玉牙齒咯咯發抖,一點點爬到江夫人的身邊,想要坐起來,可他太痛根本沒有力氣,他需要幫助。
他抬起充血的眼珠看著江夫人。
以前。
若是他說有什麼不舒服,江夫人都會噓寒問暖,會讓大夫第一時間來看他,甚至會親手盯著他喝藥的。
可是這一次。
江夫人筆直坐著,護著自己的兩個女兒,眼裡全是漠然。
見他伸手過來。
江夫人下意識地張開雙手將兩個女兒保護住,雖然她們平時隱藏慣了,但江執玉還是看到了她們眼底一閃而過的厭惡。
好一會兒。
被千山萬水輾壓過的身體一片虛軟,但總歸好了一點,江執玉咬著牙慢慢坐了起來,慘白的臉色露出哀傷而過的笑容。
他也並不是真的要找江夫人求救。
不過是想做最後的確定,看看她們對自己還有沒有一分真心而已!
“執玉。”
江監正來到兒子的身邊,他知道氣運入體是一種怎樣的痛苦。
猶如萬箭穿心。
甚至都不能被彆人碰,越碰越痛,隻有苦苦熬住,熬過去,他就能回到從前,甚至比從前更加的聰慧過人,更加的順遂如意!
可能。
還有更大的成就!
“好點了嗎?”
江監正顫著手想去觸碰一下兒子,又怕傷到他,最後試著握住他的手。
“堅持下去,妹妹在送你禮物,堅持住。”
什麼?
江執玉猛的一怔,轉頭不可置信的看著江監正。
可是。
江監正眼裡的悲傷越來越多,最後轉頭不敢看江執玉。
起先。
江執玉有些不明白這話是什麼意思,可隨後他猛的攥著江監正的肩膀,失態般問他。
“什麼意思?父親,這是什麼意思?”
不不不。
不可能是他想的那樣的。
他不要妹妹把氣運還回來,他不要的,他真的不要!
江監正轉著頭,不說話,但顫抖的身子卻在說明他的問題其實早有答案。
江執玉那雙豔麗的眼眸裡,希翼一下子崩塌了。
尖銳的刺痛紮進心口,再朝著四肢百骸不斷地擴散。
他像個木雕一樣,怔怔地呆坐在稻草上,俊美的臉上痛苦無邊。
好一會兒。
江執玉才抬起自己的雙手,看著漸漸飽滿起來的掌心,慌亂無助地顫著唇問。
“怎麼辦?我要怎麼辦才能把氣運還給她,為什麼在她出事的時候,我總是不能守在她的身邊,為什麼?”
他瘋了一樣爬向牢門的位置,跪在那裡,雙手合十,仰頭看著陰鬱的牢門外。
“我願意用我的命換她的命,求求你們救救她,不要讓她死。”
說著。
他就開始磕頭,一個比一個響。
砰砰作響間,額頭頃刻間就鮮血直溢。
江監正撲上前用力想要攔住他的動作,紅著眼睛勸。
“執玉,你這樣妹妹也不會回來,反而會損了自己的身體,她把氣運還給你,可不是讓你自已傷害自己的,執玉,你得替她好好活著。”
江執玉搖頭。
“母親囑咐過我,要我好好愛護妹妹,保護妹妹,可是我一再地食言。”
“不,你把她護得很好,我知道你很愛妹妹。”
也正是因為江執玉一直嗬護著自己的妹妹,他才會經常呆在欽天監沒有回去。
但是這一刻。
江監正知道自己錯了,錯得很離譜。
“父親,你再算一次,再算一次,看看妹妹是不是還活著?”
“父親……”
見江監正不動,江執玉跪在他的麵前求他,江監正何嘗不想算,可是他根本算不到。
江夫人和江撫簫起先聽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但是現在她們可以肯定。
江照瑩死了!
原來說半天,是江照瑩死了。
江夫人眼底的喜悅一湧而上,她轉身將昏迷不醒的江撫琴抱在懷裡,一下一下輕輕拍著她的頭。
她的女兒才不會短命,會長長久久地活著,將來大富大貴,貴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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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
江撫簫見她抱著姐姐,忙依了上去,看著她疼愛江撫琴的模樣,眼裡閃過一絲深深嫉恨。
從小到大。
母親都特彆關注江撫琴,疼愛江撫琴,但凡是什麼好吃的好用的都先就姐姐,隻有姐姐挑剩的,才是她的。
咳……
懷裡傳來輕輕的咳嗽。
江夫人一驚,急忙將江撫琴放在鋪著衣裳的稻草上,輕撫著她的臉蛋,滿眼都是心疼。
“撫琴,你醒了?現在感覺怎麼樣?”
江撫琴臉如死灰,雙目無神,整個人看著就像是病入膏肓般,要不是她真的睜開了眼睛,那般躺著,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個死人。
江撫琴轉眸,看向呆坐在那裡一聲不吭的江執玉,無神的眼眸溢出深深的震驚。
“執玉,你妹妹醒了,過來看看她。”
妹妹兩個字讓江執玉猛地起了身,可在看到江夫人說的是江撫琴時,他又沉默了。
“撫琴一直都敬著你,想著你這個大哥,江照瑩是你的妹妹,琴兒就不是你的妹妹了?”
頭越來越痛,像一根根細長的針往裡麵紮,無論他怎麼掙紮都不能緩解。
微微抬起慘白的臉龐,江執玉看著江夫人,慘烈一笑。
“您也知道在喊名字的時候,叫的是江照瑩,叫的是琴兒。”
江夫人一愣。
不過是一個名字而已,怎麼叫都行,這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