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位讓您過來幫我的?”
馬車是普通的馬車,但內裡的人卻不是普通的人。
聽著施瑾舟的話,車裡的人嘴角微彎露出一絲嘲諷,冰冷的眼神落在施瑾舟的身上,像是淬了毒似的。
還以為他是個聰明的,卻不料如此蠢鈍。
“馬上離開京城,永世不回,你們還有活路,否則……”
那人臉龐白皙,容色陰柔,且嗓音輕細,一聽便知道是哪裡出來的,施瑾舟眼中絕望溢出,幾乎是衝了上去拽著簾子哀求。
“你們讓我做的事情我都做了,就算我如今被撤職,但那位幫我換一個職位不就好了嗎?我有多忠心,您是知道的啊。”
本想借著這件事情將太子拱出來,令他名聲受損,隻要皇上動怒,太子就會如履薄冰,卻怎麼都沒想到,一個江照瑩竟然能輕易左右太子殿下,將他施家掀得天翻地覆。
勢沒有借成,反倒是讓太子府把自己給端了。
“那位知道的,我並不是這種輕浮之人,我是想把太子殿下置於口舌之地。”
“那位……”馬車裡的人垂眸輕撫著自己銀絲繡製的袖邊“那位一向隻看結果,不看過程,你事情做不好,那就是你無能,施少爺,你要是再不走,那位生了滅口的心思,誰都保不住你。”
重重地將簾子從施瑾舟的手心裡扯了回來,冷哼一聲,隨後馬車便緩緩離開。
施瑾舟這下是真的慌了!
轉頭。
密集的隊伍已經遠去,全都朝著施府衝過去了。
施老爺陰沉著眉眼從裡麵走了出來,看著自己兒子那模樣眼中都是失望,施瑾舟轉頭對上父親的眼神,好一會兒,他才自嘲地冷笑了起來。
是他的錯嗎?
當時他就說忠於一人即可,可是他的父親說,最好是找兩個下家,一個出事,還有另一個。
可是現在。
兩邊同時棄了他。
“還要在這裡丟人現眼到什麼時候?”
施老爺轉頭怒吼,施瑾舟跟在他的身後,兩人朝著施府趕去。
遠處。
沈琉光站在馬車旁,冷眼看著這一幕。
“殿下,施瑾舟這顆子被江小姐無意中拔了,咱們的計劃可就得變一變了。”
他們的確是故意讓施瑾舟一年之內就升到了少詹事,也想看看他背後到底是誰,但對方把施瑾舟放進詹事府之後,一直沒有動這顆棋子。
沒想到江照瑩一出手。
倒是把幕後的人給引出來了。
馬車裡的人是個太監,而且是玥王府的太監。
“屬下想過他是雲中王的人,但卻沒想到竟然是玥王府的人。”
玥明王是繼後所生,同樣是皇上嫡子,但他從小到大在太子殿下麵前都把自己的位置擺得很正,他總是說,以後太子做了皇帝,他便要挑一個富饒之地,遠遠地呆著,或者到時候他自請為平民,在京城裡做生意,做個逍遙自在的有錢人。
他甚至在一次醉酒後與太子殿下說,母後也曾問過他,是否覬覦太子之位,但他搖頭保證,他絕不會和自己的哥哥搶那個位置。
整整七年的時間,他知進退,懂禮數,處處以太子殿下為先,甚至在一場刺殺裡替殿下挨了一刀,如今看來,那一切都是玥明王的計謀。
可惜啊。
太子殿下用七年的時間信任了他,甚至為他打算好了去處,他卻在這節骨眼上露了馬腳。
過往點滴,滴水不漏,沈琉光光想著就覺得後背脊發涼。
“備些厚禮,送到江府上去,給江照瑩。”
送到宋府不安全,不如讓江執玉先給她收著。
“是。”
“殿下,施家可還要管?”
沈琉光看著他們消失的背影,雙手環胸問著,太子冷眸微抬。
“不用管,孤要看看玥明王究竟有些什麼手段。”
沈琉光挑了挑眉。
玥明王平日裡和煦得跟春風一樣,對誰都和顏悅色,更是和許多世家公子都打成了一片。
如果他下死手把施府都殺了,那便說明玥明王此人手段極狠,絕對是朝著那個位置發展的人。
“走吧。”
馬車緩緩前行,路過施府的時候,遠遠的就聽到裡麵有鬼哭狼嚎的聲音。
江照瑩和江執玉一直坐在馬車裡,直到楊管家一箱一箱的東西往外搬,他們才放了心。
展了簾子。
一抬頭就看到太子殿下俊美的臉龐。
兩人遠遠的望著。
江照瑩朝著太子殿下微微一笑,太子點頭,放了簾子離開。
江執玉的馬車也掉頭,迎麵就看到江府的管家喜笑顏開朝著他們跑了過來,上前施禮道。
“少爺,小姐,好事啊。”
“怎麼了,江叔。”
江照瑩笑著問他,江叔急忙上前將一封帖子遞了過來。
“崔國公請少爺去一趟,好像是要帶著少爺去參加書法會呢。”
書法會?
江照瑩接過帖子,眼中有絲欣喜。
“參加書法會的都是頂尖的才子,和一些地位較高的世家,哥,你可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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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執玉看向外麵的繁華,一雙漂亮的眼睛染著淺淺的光芒,笑道。
“去吧。”
既然與崔國公有了聯係,那便也不要放過這樣的機會,畢竟他是個要成親的人,總不能讓嶽母和未來的妻子失望不是。
“那哥哥趕緊回去收拾,然後出發,彆讓國公爺久等。”
江執玉點頭,與江叔道。
“你派人去回信,就說我剛從衙門裡出來,要回去收拾一下,國公要是問什麼事,你直說便是。”
“是。”江管家看著眼清目明的少爺,眼中都是慈祥“那少爺也快著些。”
楊管家本沒走遠,偷聽了一耳朵,隨後便催促大家趕緊往楊府趕。
他得趕緊把這件事情告知夫人,這親事要趕緊定下來。
書法會不止是京中,甚至是整個大鄴的才子都非常向往的地方,彆說是參加,就是跟著去轉一圈,再出來,身價立馬就不一樣了,江少爺要是在書法會上露了尖,那可就是搶手的人物。
於是。
兵分好幾路,大家各忙各的。
江照瑩回到宋府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聽宋明霽如今在何處,得來的答案與她料想的都是差不多的,宋夫人第一時間把他扔到了最偏僻的院子,留了一個下人,便不再管他了。
還沒踏進那座院子,就聽到宋明霽的嗷嗷叫喚。
江照瑩進去的時候,宋明霽的姨娘正端著一碗藥站在他的身邊,地上有被打碎的藥碗,一地的藥汁,想來元姨娘都已經煮了好幾道了。
“唔唔……唔……”
宋明霽被毒啞了,喉嚨一用力就鮮血直竄。
元姨娘看著他傷成這樣,還不願意喝藥,眼淚不斷的墜落,端著藥求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讓我去求夫人來看你對不對”
宋明霽瞪大血紅的眼睛重重點頭,元姨娘哭著上前。
“你先把藥喝了,喝了我就去請夫人,好不好?”
宋明霽狠狠地瞪著那碗藥,他不是不想喝藥,而是他的喉嚨太痛了,哪怕是一個吞咽,都像是吞刀子。
可如果不吃,說不定他就得死。
搶過藥碗。
狠狠瞪了元姨娘一眼,把藥一飲而儘,隨後又砸了碗,指向門外口。
“唔!”
元姨娘一身粗布麻衣,頭上白發一層一層,見兒子對自己視而不見,她眼中有失望,有痛楚,但也沒辦法,隻能抹著眼淚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