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卿卿看著沈南星年紀不大,本來以為他大概是這懸壺堂裡的一個小郎中,沒想到跟著他進了藥堂,卻聽到大家都叫他東家。
心裡驚訝,便詢問沈南星,“這藥堂是你開的?”
沈南星並不在意,反而反問葉卿卿,“娘子不是本地人吧?”
葉卿卿搖搖頭,“不是。”
“鎬京城大部分的藥堂都是沈家開的,隻不過名字不同,懸壺堂是時間最長的一個,原本一直是由我父親打理的,隻不過前幾年他走了,便留給了我。”
葉卿卿不好意思,“抱歉抱歉,我不知道你父親已經去了。”
沈南星蹲在地上整理他的一大堆醫書,“娘子又想差了,我父親是同母親去遊山玩水了,才將這一攤子活兒全丟給我的。”
葉卿卿忍不住眼皮抽搐,搭了兩次話,一次顯得自己孤陋寡聞,一次顯得自己愛胡思亂想。
她乾脆不說話,拿起夥計端上來的茶,細細地品,突然覺得這茶與平時喝的不太一樣。
“這茶裡加了陳皮?”
沈南星搬過來厚厚的一疊子書,真心實意誇道“娘子這舌頭倒是好使。”
葉卿卿就覺得這話怪裡怪氣,總覺得好像在說她腦子不好使一樣。
乾脆茶也不喝了,她看著那些醫書雖然有些發黃,但是保存得極好,上麵乾乾淨淨,沈南星將自己的心得體會全都寫在另外的本子上,也是工工整整的。
她拿起來一本隨手翻了翻,那書上有不少繁體字,再加上有些藥名生澀難寫,葉卿卿竟然有一大半都不認得。
“先生也彆翻了,我的那本書大概是個孤本,不若先生有什麼想知道的直接問我,我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儘的。”
沈南星想想也是,他也算飽讀醫書,但從未聽說過那法子,想來那必定是一本難得的珍品上記載的。
“娘子,可還記得那縫合的線是什麼做的?如何製成?”
在現代的手術室裡縫合的線有很多種,但是古代工藝技術有限,唯一可行的無非隻有羊腸線這一種。
“是將羊的小腸剝離出來,清洗乾淨去除油脂,然後再分離成咱們平時所用線的粗細,用它做縫合的線有一個好處,因它是動物身體裡取下來的,咱們縫合之後便不用再將線取下來了,它便可以與人傷口融為一體。”
沈南星覺得這心思真是巧妙,這羊腸看起來柔軟,卻可以做成上好的琴弦,用它做縫合的線肯定也是可行的。
葉卿卿“我隻記得個大概,具體如何做成並不太清楚,先生還要自己研究研究才是。”
“這個不打緊,我認識不少手藝人,大家一起想想總有辦法的,”他迅速在自己的本子上寫了幾個葉卿卿看不明白的字,“那縫合所用的針可有什麼特殊要求?”
葉卿卿想著總不能要求跟現代工具相比,最要緊的是能用。
“倒沒有什麼特殊的,隻是那針須是彎的,不然怕是不好用,就類似於魚鉤子的那樣。”
“還有一點最為重要,書中提到整個手術過程要儘量保持無菌。”
沈南星疑惑,“何為無菌?我竟從未聽過這個說法。”
葉卿卿想要儘量解釋得簡單一些,若詳細解釋又要牽扯到什麼細菌之類的,怕是說個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就如同我們清洗受傷的傷口一樣,那些血汙是我們看得到的,但總有一些我們看不到的更為細小的東西會讓傷口發炎化膿。”
“所以縫合用的針線一定要經過消毒,咱們現在能用的有兩種,第一種用高溫長時間來蒸煮這些工具,第二種用之前在火上燒一燒。”
現在手術室的工具都是經過高壓蒸汽滅菌的,她也知道自己提到的這兩種滅菌肯定是不夠徹底的,“隻是這些東西全都是理論,是否可行還不可知,先生切記若不成熟萬不可在人身上進行操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