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蟬鳴聲聲不歇,回途的眾人雖然身背重物、汗流浹背,卻個個喜笑顏開。
剛從集市上買來的四匹健壯耕牛,已套上繩索,平穩的拉著剛買的架子車。
其中兩輛,上麵滿載著裝有鹽粒的瓦罐,排列的整整齊齊,如凱旋而歸的將士,承受著眾人的注目禮。
一輛載著十幾麻袋的糧食,以及五頭剛斷奶的羊羔。
剩餘的一輛則充當交通工具,族長自告奮勇的充當車夫,坐在車外掌控著牛車,載著簡諾、辛夷以及剛剛采買來的成衣、日用品和給王家舅舅、族長兩家的禮物。
還好這車沒有棚蓋,雖然連人帶物,塞得滿滿當當,四麵除了欄杆沒有其餘遮擋,時不時的有風吹過來,倒不至太過悶熱。
至於年幼的十二頭小豬仔和七八隻蘆花雞、二十幾隻大白鵝們,被分開裝在竹編背簍裡被王氏族人們,肩抬背扛著,一路說說笑笑往家走,絲毫不見疲憊。
早已困頓不行的簡諾,在牛車裡漸漸睡著了,紫衣丫鬟將其調整好睡姿,讓其睡得更舒服些。
看著簡諾稚嫩的麵龐,紫衣丫鬟陷入深深的迷茫中,未來路在何方?她還能再回到府裡嗎?
作為府裡的家生子,這麼多年來,她一直謙卑恭和,眼勤手快。
一步步的爬到今天位置,父母在她身上傾注了不少心血,而今
還是往好的方麵想吧,紫衣丫鬟自我開解著,這次跟隨家主和公子一起長途跋涉,回去也會遭到公子身邊的傅母的刁難。
但誰不知,她的心思?
她有一個自認為貌美的女兒,還起名叫“玉”,一直想進入內院服侍公子!
這下好了,自己沒有回去,被派到他處,她應該可以得償所願了吧!
時也,命也!將來的事,誰能說的準呢?
回想起,馬車上侯爺和公子對眼下女郎的看重,又燃起希望來。
看著路邊倒退的景色,辛夷的雙眸裡透露出不堅定的神色,既然能在人口眾多的府裡,做到守藏婢這一位置,相信小小的王氏更是不在話下。
辛夷用絲帕把簡諾臉上的灰塵輕輕擦拭掉,看著眼前是個美人胚子的女郎,心中暗暗盤算著。
女郎不但有一個神通廣大的師傅做後盾,人又聰慧,不像是一個沒有主見的小孩子,加之家主和公子對她另眼相待,自己對待她,要格外上心些為妙
睡眠的時間總是格外短暫,簡諾覺得自己還沒有完全進入夢鄉,就聽見王氏族長說話的聲音。
“女公子醒醒,醒醒…”辛夷輕輕的拍了拍簡諾的肩膀,看見她醒了,將其頭發重新梳理一遍。
輕聲提醒道“王家舅母派人來接你了。按禮,女公子該下車相迎。”
“多謝提醒!遇到這種禮節問題,需要你多加指點!”簡諾道謝道。
辛夷淺笑著回複“女公子言重了,本是奴婢的職分所在。”
與王家舅母派來迎接的人,見麵寒暄後,王氏族人中的王禮,幫忙把她們所坐的牛車,趕到了王家舅父家。
簡諾和辛夷坐上特意來接她們的牛車,不用和貨物擠在一起,自然舒服很多。
陪同二人一起坐在牛車上的是王家舅母的傅母,姓李,名粟。
趕車的是她丈夫姓王,是王家舅父兒時的書童,名忠。
打發心腹來迎接,由此可見,王家舅母也算是以貴客之禮相待,簡諾稍稍放下心來。
牛車上,王家舅母的傅母粟,也在暗暗打量簡諾,見其落落大方、談吐間也不見小家子氣放下心來。
又想起她大手筆派送的禮物,以及前麵滿載物品的牛車,心想,倒不是來打秋風的。
自家人知自家事,外人看來,主家雖然不是朱門繡戶,但也是衣食無憂富裕家庭。
但不知,王氏祖訓“貧賤不移心智,富貴不忘濟貧。”家主作為主脈一支,最是憐貧惜幼!
族人中但凡上門來求的,沒有不伸手去幫忙的,冷眼看來,這幾年,族人是過的越來越興旺,主家卻沒什麼增進。
自家女公子,自從嫁入王家以來,迄今為止,隻得了安哥兒一個孩子,難免有些氣虛。
今日聽說夫家外甥女上門,連忙派人套車相迎、打掃院子、置辦衣物,忙的不可開交。
原本還替自家女公子擔心,害怕沒有在母親身邊長大的女郎,會性情孤僻、言語粗鄙,不好教導。
沒想到真人當麵,大出意料,不但進退有禮,心思縝密,還得了貴人看重。
簡諾不知傅母粟的內心波動,感受到打量的目光,挺直身板,不敢懈怠。
牛車行駛緩慢,距離到王家舅父家還有一小段距離。
在牛車上,傅母粟向簡諾簡潔而明了的講訴了其舅父一家的基本狀況,以及王家未出五服、親緣較近的幾家大概狀況。
讓她知道了即將寄居的家庭,是個怎樣的情況。
聽傅母粟所說,感覺舅舅家底也挺厚的啊!
直播間的觀眾也在感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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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百多畝地、一個四進院子、一個莊子、兩座果山,這也太壕了吧?】
【還有三間鋪子、十個奴婢、六名雇工、兩位廚娘、四個小廝、兩位織娘,兩位馬夫、兩個書童呢?】
【聽上去條件很不錯啊!暫時應該不用擔心舅舅養不起主播了!】
【府裡主人隻有三位舅父、舅母、表哥。想來主播應該不會受欺負吧!】
看到直播間小夥伴的評價,簡諾知道他們擔心自己受委屈,不由得心裡暖暖的。
未出五服、親緣較近的有五家,其中就包王氏族長、采買糧食的王禮家、買食鹽的王智家、買家禽牲畜的王義家。
隻有稱作小舅父的王仁家裡,有個年齡相仿的姊妹,其他幾家都是男孩,應該不用怎麼打交道,簡諾心裡暗自估摸著。
聽傅母粟而言,王氏族長是舅父的親伯父,兩家雖然住的有點距離,但來往密切,小一輩也相處融洽。
族長的小兒媳,是簡諾舅母的姑家表姐,育有三子一女,最小的女兒剛滿一歲。
采買糧食的王禮家,人丁最是興旺,足有七個兒子,也是這幾家裡最窮的。俗話說”半大兒子吃窮老子“,更何況還是七個。
雖然王禮是個小吏,平日裡也能撈點油水,但也隻是杯水車薪,遠遠不夠。
眼看家裡老大已經十二三歲了,最小的還在吃奶,長媳本就難當,他家這樣的更是為難,十裡八鄉的有閨女家的提起直搖頭。
雖然他家老大心腸好、長得也不差,機靈不油滑,說話辦事沒有不誇的,但家裡負擔重,心疼閨女的人家都不願和他家結親。
願意結親的不是有這缺陷就是有那不妥的,提起他家老大的親事,他的阿母和大母又心疼又無奈的直流眼淚。
簡諾聽著傅母粟感歎,心裡暗暗歎氣,個人受家庭影響巨大啊!
有人出生就在羅馬,生來就是贏家;有人出生就在沼澤,為了生存費儘全力
自己手裡倒是還有幾錠金子,若沒有王氏族長之前的諄諄教導,聽見傅母粟的講訴,說不定就會動了陰惻之心,直接拿錢幫忙。
現在仔細思考,自己初來咋到,還沒見過舅父舅母,不知他們為人如何,在金父下落不明的狀態下,暫居王家舅父家,還不知道要待多久。
手裡這幾錠金子,也算是用以傍身的壓箱錢,輕易動不得。
金父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兒,不知能否躲避開黑衣人的搜捕?
也不知舅父什麼時候能回來,自己的不請自來,會不會讓他困惑和不喜?他願意幫忙找到金父嗎?
王禮雖是個不起眼的小吏,但得到一些消息,應該會比普通人容易的多吧,是否可以通過他,知道黑衣人的身份和目的呢?
簡諾一邊腦中思考著,一邊隨聲應和著傅母粟,還期望著從她口中,多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讓自己不至於兩眼一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