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雙眸微垂,靠著椅背,單手端著茶杯與她輕碰了一下。
包廂裡是個大桌子,陳橋逸不習慣大家坐得那麼開,拖拽著椅子插在江逾白和儲明月中間,衝江逾白喊道“小江,給陳總滿上。”
江逾白目光玩味地睨了他一眼,旋即輕拎起茶壺,如鳥喙的壺嘴傾斜,琥珀色的細流緩緩精準注入茶杯之中,茶水落下時悄無聲息,晃晃蕩蕩水位上升,直至滿溢出來,水流鋪到桌麵,恰到好處地往陳橋逸褲子上去。
“啊燙燙燙——”陳橋逸捂著褲子站起身,就差跳腳了。
易蕭寒指著他褲子中間的濃墨重彩的水漬處,毫無人性地嘲笑起來。
陳橋逸憤憤的目光射向江逾白,奈何後者雲淡風輕,專注地給自己倒新茶。
“好你個老江,心眼這麼壞,我要告訴溪妹子,讓她可得防著你。”
儲明月見江逾白黑眸沉沉,趕緊止住陳橋逸的作死,把他拉了回來,哄小孩般拍拍肩膀,“哎呀,陳大帥哥,一點水漬怕什麼,一會兒就乾了。你快點坐下吧,我已經看服務員端著菜過來了。”
小插曲被輕輕帶過,大家開始用餐。
鐘雁一頓飯吃得食不知味,格格不入。
指骨攥得都發白了,她麵上依舊平靜。
吃到快結束時,江逾白起身去了趟衛生間。
鐘雁等了一分鐘,放下筷子,施施然起身說“我吃好了,你們慢慢吃,我去廁所洗一下手。”
待她離開後,儲明月才審問剩下的二人,“你們誰帶她來的?”
陳橋逸秒指,“易蕭寒!”
易蕭寒撓撓頭,納悶“是我嗎?我在北門遇到她的,她主動跟我打招呼,我以為大家都是約一塊的呢,難道不是嗎?”
望著易蕭寒真誠又“單純”的模樣,儲明月皮笑肉不笑,“怎麼不是呢,大家都是同學嘛。體委,你還是繼續吃飯吧,這個雞腿適合你。”
宋溪離開前到火鍋店門口的“祛味噴霧”機子處轉了好幾圈,直到感覺臉都被籠了層水霧時才退了下來,匆匆打車轉場。
江逾白他們吃飯的地方離這不算太遠,打車十幾分鐘就到。
飯店很大,環境古色古香的,有三層樓,宋溪跟服務員報了包廂號由她帶著往三樓裡去。
服務員送到包廂門口便微笑著離開了。
宋溪抬頭先一步看見直走左拐的衛生間標誌,她抬起倆手臂嗅了嗅,隱隱還有股火鍋味。
看來今天吃火鍋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
她去衛生間噴噴香水遮遮味再進去吧。
宋溪腳步一轉,向衛生間去。
剛走到拐角,撞見衛生間簾子外兩道身影,很眼熟,她下意識地後退半步,擋在牆後。
“開學典禮那天如果不是你救我,那些手提鋼筋的混子不會輕易離去,我欠你一聲謝謝和對不起,謝謝你救我,也對不起連累了你,讓你受了傷。”
鐘雁喉間發哽,很多急切的情感想要噴湧而出,她向前一步想拉住江逾白的衣擺,下一秒,對方就後撤了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
她泛著水光的眸子裡都是倔強,多希望他能正眼看看她。
“開學那一個月你沒來,後來我便聽說你從校隊退出了,是那次腳受傷影響你的運動生涯了嗎?”
…
宋溪後背緊貼牆麵。
她應該離開的,像個坦蕩君子那樣。
可她是個女子……聽牆角聽了也就聽了。
…
“跟你沒有關係的事,離開校隊是我自己的原因。”
江逾白懶散地單手插兜,眼型天生的小開扇,近乎丹鳳眼的眸子裡瞳孔往上壓,平添了一分凜冽漠然,似乎任你在他眼前悲傷難過淚流滿麵,他心中不耐麵上亦隻會冷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