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裡的夜很靜,空氣很有些冷,同學們都睡著了。
她躺在床上開始想念媽媽,開始想念家後院的火堆。
準確地說,不是她,不是她的腦子,是她的胃在思念媽媽,是她的手腳在留戀火堆的溫暖。
食堂的飯菜不對胃,胃開始和腦子鬨氣。
冰凍的手腳不暖和,手腳開始和腦子鬨氣。
它們說她的腦子是個傻瓜,是個呆瓜,更是個木瓜。
手腳冰涼地說腦子傻,是因為它喜歡自己找虐,不知道愛惜它們。
胃討厭地說腦子呆,是因為它不知道好歹,不分好壞。
嘴吧唧地說腦子木,是因為它讓它吃的東西索然寡味。
腦子瞬間被它們擠兌得無地自容,被迫反省。
它反省了半天,才意識到,小人兒根本脫離不了家的束縛,早就被捆得牢牢的。
媽媽雖然不說話,在家裡好像沒有存在感,其實不然,她一直在悄悄努力,就拿做飯來說,她用愛綁住了家裡每一個人的胃,其它的事她做的更細致入微。
所以家裡人誰也離不開她。小人兒七安更不用說了,無論走多遠,餓了的時候,就會惦記她,就會想她,想著回家吃她做的飯。
媽媽的愛在骨子裡,不求回報,她的愛無聲。
爸爸的愛停留在表麵,是要求她服從的,是有聲的。
爸爸的愛不及媽媽的愛有力。媽媽的愛悄悄捆綁了她,讓她不能走遠。
學長對她的愛,不像媽媽那麼密也沒有那麼細,他隻是輕輕撥了幾下她的心弦。四兩撥千斤。力度太強,令她防不勝防。
他雖然沒對她做什麼過分或是親昵的舉動。但他應該是觸摸了她的靈魂,引發了她內心深處對他的愛戀。這種觸摸太過可怕,讓她刻骨銘心,總是無法忘卻,需要刮骨療傷才能徹底治愈。
想到此處,如何得了,小人兒不禁歎了口氣,腦子鬆了口氣,它們總算不擠兌它了,它們彼此諒解,共同思量對策。
胃先選擇妥協,它說“我不挑了,吃的不太難消化就行。”
接著手腳說“我更不挑,給我一個熱水袋就行。”
然後是嘴說“清淡寡味,細細嚼著,也有滋味。”
小人兒腦子最後來了一句“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想想範中淹斷齏劃粥,有啥不能吃的。”它的話最多,誰讓它是腦子呢,最有發言權。
唯獨眼睛沒有說話,它在黑暗中躲著休息,它白天看東西太多累著了。
小人兒腦子開始講範仲淹斷齏劃粥的故事
“範仲淹年幼時因父親去世,母親帶著他改嫁,家境貧寒。為了讀書,他住在長白山醴泉寺,每天僅用兩升小米煮粥,等粥冷卻凝固後用刀切成四塊,早晚各食兩塊,佐以切碎的野菜,這就是“斷齏劃粥”。這種艱苦的生活條件沒有阻止他求學的決心,反而更加堅定了他刻苦讀書的意誌。”
講到這裡,嘴終於安靜了,胃也乖乖的。
小人兒知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理應聽從它們的意見,身體和諧了,小人兒才睡的安穩。
很快,她睡著了,睡得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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