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麗鵑是個上海姑娘,長得不算漂亮,可也算不上難看,中等姿色,模特兒般的身材。因為個子有一米七,一般男人站在她邊上都顯不出高來。所以她找男朋友第一個條件就是要個子高,要在一米八以上。用她的話說,站在高個子男人身邊,才有小鳥依人的感覺。用她媽的話說,找高個子的原因除了能改良下一代的基因,還因為麗鵑心氣兒高,個子矮的男人她看不上,怕將來受欺負。
麗鵑媽自己個子就不矮,有一米六八,麗鵑爸一米七六,麗鵑從小長得就比同齡的女孩子高,小學畢業就有一米六了。麗鵑媽說,麗鵑要是生在舊社會,肯定是個做姨太太的命。麗鵑爸則說,做姨太太有什麼好的,還不是給人做小,他要生個兒子,將來讓麗鵑做大小姐。可惜麗鵑媽連著生了三個女兒,到第四個才是兒子。麗鵑在家排行老二,上麵有個姐姐,下麵有個妹妹和一個弟弟。
麗鵑在大學裡談過一個男朋友,個子有一米八幾,是東北人,家裡兄弟姐妹七個,他排行老六。麗鵑第一次把他帶回家,麗鵑媽一眼就相中了他的個子,可一問家境,麗鵑媽的臉就拉下來了。麗鵑媽說“你找這麼個窮光蛋,將來喝西北風啊?他家兄弟姐妹這麼多,父母能有什麼本事?將來你們結婚了,他那些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還不是都來找你們?這種人家,我們可高攀不起。”
麗鵑爸也不同意,說“你找這麼遠的,將來嫁過去了,我們老了動不了了,想看一眼都難。你要是找個上海本地的,至少雙方父母有個照應。”
麗鵑那時候被愛情衝昏了頭腦,哪裡聽得進去,說“你們要找有錢的,你們自己去找,我要找的是男朋友,又不是銀行。”
麗鵑媽說“我們還不是為你好?你以為愛情當飯吃啊?貧賤夫妻百事哀,這句話聽過沒有?”
麗鵑爸也火了“你翅膀硬了是不是?你要找這麼個人,你就彆進這個家門!”
麗鵑一氣之下,就真的和那個東北男孩子同居了。麗鵑媽氣得幾天吃不下飯,麗鵑爸則天天罵麗鵑不爭氣。
麗鵑和那個東北男孩子同居了一年多,後來還是分手了。分手的原因倒不是因為麗鵑聽了她爸媽的話,而是那個東北男孩子太花心。麗鵑親眼看見他和另一個女孩子在電影院裡接吻,麗鵑上去就給了他一巴掌。那個東北男孩子也不含糊,反手就給了麗鵑一拳,麗鵑的眼眶當時就青了。
麗鵑媽看著麗鵑的眼眶,心疼得直掉眼淚。麗鵑爸則說“早就跟你說了,這種人家靠不住,你偏不聽,現在知道了吧?”
麗鵑這時候才後悔沒聽爸媽的話,可後悔也來不及了,貞操沒了,愛情也沒了。麗鵑為此消沉了好一陣子,直到遇見了亞平。
亞平是麗鵑公司的客戶,經常來他們公司,一來二去的,就和麗鵑認識了。亞平是東北人,個子有一米八幾,長得濃眉大眼,很精神。麗鵑一看他的個子,心裡就一動。後來一接觸,發現他挺能說會道的,也挺會體貼人的,就更動心了。麗鵑媽一問,亞平雖然是農村的,可已經在上海買了房子,雖然房子不大,隻有兩室一廳,可總算在上海有了個窩。而且亞平還是個大學生,在一家公司做技術員,每個月的收入也有大幾千。麗鵑媽一聽,就同意了,說“農村出來的怎麼了?農村出來的才樸實呢,不像城裡人,一個個油頭粉麵的,靠不住。”
麗鵑爸也說“隻要他對你好,就行了。我們老了,不求你們大富大貴,隻求你們平平安安,和和睦睦的。”
麗鵑和亞平就這樣結婚了。結婚以後,兩個人住在亞平買的房子裡,小日子過得還算滋潤。亞平對麗鵑也挺好的,每天下班回來都幫麗鵑做家務,周末還帶麗鵑出去玩。麗鵑覺得自己這回終於找對人了。
可是好景不長,亞平的媽媽從東北來了。
二
亞平的媽媽是個典型的東北農村婦女,個子不高,長得胖胖的,嗓門兒特彆大。一來就嫌棄麗鵑不會做家務,說麗鵑整天就知道打扮,像個妖精似的。又說麗鵑不會過日子,買的菜都太貴了,還不如去菜市場買呢。麗鵑聽了心裡很不舒服,可也沒敢說什麼,畢竟亞平的媽媽是她的長輩。
亞平的爸爸在亞平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是媽媽一個人把亞平和姐姐拉扯大的。所以亞平對媽媽特彆孝順,媽媽說什麼他都聽。麗鵑一開始還以為亞平隻是孝順,可後來才發現,亞平簡直就是個媽寶男。
有一次,麗鵑和亞平為了買不買吸塵器吵了起來。麗鵑覺得買個吸塵器方便,不用天天掃地了。可亞平覺得吸塵器太貴了,而且也不一定能吸乾淨。兩個人越吵越凶,最後亞平竟然說“我媽說了,吸塵器都是騙人的,根本吸不乾淨,還不如用掃帚呢。”
麗鵑一聽就火了“你媽說什麼你就聽什麼,你有沒有自己的主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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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平也火了“我媽怎麼了?我媽說的難道都是錯的?你就知道亂花錢,一點都不懂得持家。”
兩個人就這樣僵住了,誰也不肯讓步。最後還是麗鵑媽出麵,給麗鵑買了一個吸塵器,才算平息了這場風波。
可是這樣的事情,後來卻越來越多。亞平的媽媽總是對麗鵑的生活習慣指手畫腳,而亞平也總是站在媽媽那一邊。麗鵑覺得自己在這個家裡就像一個外人,一點地位都沒有。
有一次,麗鵑和亞平為了回不回東北過年又吵了起來。麗鵑覺得結婚第一年應該在上海過年,畢竟自己也有父母。可亞平覺得應該回東北過年,畢竟媽媽一個人在家。兩個人又吵得不可開交,最後還是麗鵑妥協了,同意回東北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