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載譽乾完了手頭的活就跑去主事處等著褚亦棠,要是有點什麼他也能及時安慰幾句,彆讓褚亦棠一個人就把錯全都給攬了。
他左等右等,等的都快站不住了,他家大人才閒庭信步地邁出主事處的門檻,背著手,神態悠閒,步履輕快。
姚載譽疑惑,不是請罪去了嗎?怎麼還請出一股活像領了獎回家的味兒來?
褚亦棠拐下樓梯,瞧著了在發呆的姚載譽,走近了幾步叫他“站這兒發什麼呆呢?”
“不是不是,我怕提督對您多有苛責,特意來接您來了。”
姚載譽回過神,滿臉堆笑,他望了望主事處的高牆,猶豫再猶豫,試探著道“大人,那提督可有跟您說些什麼嗎?”
“說了啊,說得還不少呢。”
姚載譽大驚,心道完蛋,進去這麼久提督指不定把他家大人擠兌成什麼樣了,忙道“那有沒有罰您什麼啊?!”
褚亦棠擺了擺蝴蝶玉的穗子,絲線在指縫中漏下,觸感滑膩,答道
“罰了,怎麼沒罰,不過提督公私分明,也沒怎麼偏袒他們就是了。”
當然罰了,兩瓣屁股讓他捏的到現在還麻著呢。
姚載譽歎出口氣,道“您說這叫什麼事兒啊,刑司的仗勢欺人也算在我們頭上,這直係親信就是比咱們這後麵進來的強,有苦都咱們自個兒吃了。”
“吃一塹長一智吧,人總是要學乖的。”
褚亦棠唇上還木木的,他伸指摸了摸,又道“回去之後,把人都聚齊了,我有話要說。”
姚載譽頷首稱是。
衙門裡有個專供議事的小廳,姚載譽把人喊齊,褚亦棠坐在首位,下邊黑壓壓站了一大片。
他自打上任以來,有事都是姚載譽來傳,像這樣把人聚齊,今兒是頭一回。
褚亦棠口乾,喝了半杯茶,現下人都到了,他敲敲桌麵,正色道“打明兒開始,刑司的來調人,必須拿出蓋過章的調令,拿不出就免談,不用理會。”
“現如今這按察使司是我做主,往年冤案該認的就認,沒什麼好避諱的,但若與刑司無關,就還輪不到他們指手畫腳,兩司同職,沒理由憑空被他們踩一腳。”
“我不做齷齪勾當,大家也都把背挺直了做人,把案子翻了,事做平了,我知你們以前的難處,我可以既往不咎,但若被我知道你有二心,我也沒那個肚量能容得下你,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不虧待你們,你們也彆虧待我。”
都察院與往年已大為不同,瀾聿眼裡不容沙子,沈棋那些舊部也被瀾聿從都察院中連根拔起,他什麼手段,按察使司裡的這些人隻會比褚亦棠來的更清楚。
褚亦棠把話攤開說,利害也講明,想留下的,不用多說也甘願,不想留的,多說也無益。
姚載譽被他這番話打動的熱淚盈眶,就差跪下抱著褚亦棠的靴子喊一聲大人威武了。
天知道這些年他們被人踩得有多慘,被人戳著脊梁骨罵,誰都不拿正眼看他們,唯恐避之不及。
可走不了決計是走不了的,沈棋絕不允許有人帶著他的命脈活著走出按察使司。
褚亦棠給了兩條路,要麼走,要麼留。
姚載譽順勢而為,率先道“感念大人知遇之恩,卑職沒齒難忘!願跟隨大人,效忠大人左右!”
他在司中多年最有威信,姚載譽此番無疑是棄暗投明的上上之舉,廳中眾人也不再動搖,紛紛拱手抱拳道
“願跟隨大人,效忠大人左右!”
瀾聿吩咐尚堯去百芳齋買了好幾樣糕點,還有最近才出的幾種新花樣,瀾聿全讓尚堯給買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