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燕飛從一片昏沉中醒來，睜開眼的瞬間，白色的天花板刺入眼簾。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他微微轉頭，看到窗外的陽光灑進來，讓他恍惚了一瞬。
“他醒了。”旁邊的機械聲拉回了他的思緒，一個熟悉的影像出現在床邊——智腦的懸浮終端，正緩緩靠近，語氣一如既往地冷靜，“王隊長，歡迎回來。”
王燕飛嗓子有些乾啞，抬手按了按太陽穴，試圖回想發生的事情。他低聲問道“我們……出來了？”
智腦答道“你們已經安全返回三天了。現在是在東國醫療中心，恢複情況良好。”它頓了一下，補充道，“希望你能簡單說明一下，這次行動中究竟發生了什麼。”
王燕飛點點頭，將自己在傳送門內經曆的一切如實回答，包括那兩個樹王的戰鬥，後續的他已經昏迷完全不清楚。
智腦靜靜地聽完王燕飛的敘述，屏幕上的光芒微微閃爍，像是在進行高速的計算和分析，隨後它說道“你和你的隊員表現非常出色。這次行動雖然結果尚未完全分析清楚，但已經為我們的研究了寶貴的第一手信息。”它的語氣稍稍柔和了一些，“現在你已經完成任務，可以安心休息。後續的調查將由我們接手，其他隊員的安排也已經妥當。”
王燕飛皺著眉問道“劉福和那個小男孩怎麼樣了？他們還好嗎？”
智腦的屏幕亮起，數據流動間傳來醫生的聲音“劉福和小男孩恢複得很好，甚至可以說，比之前更加健康。劉福的體能指標遠超此前記錄，並且他還獲得了一種新能力——‘虛化’，能夠短時間將自己的身體轉變為虛影狀態，規避物理傷害。而王隊長你的恢複情況也異常出色，身體指標已經超過正常水平，初步分析是受到傳送門內未知能量的作用。”
王燕飛點了點頭，心中雖然疑惑，但暫時沒有追問。他問道“那小男孩呢？”
醫生頓了一下，語氣低沉地說道“小男孩的身體狀況恢複得很好，但他的眼睛已經完全失明，聽力也喪失，無論我們使用何種醫療手段，均無法修複。他的雙腿已經安裝了高性能義肢，能夠輔助行走，但他仍需要一段時間的康複訓練。”
王燕飛深吸一口氣，聲音壓得低了一些“這孩子……他的父母呢？”
智腦語氣恢複了平靜“小男孩名叫周熙，是一名孤兒。資料顯示，他之前居住的公寓是東國分配的保障性住房，但在傳送門事件中，整棟公寓已經坍塌，目前仍在重建。根據相關法規，他將被安排進入智能孤兒院，由係統接管監護。”
王燕飛剛想開口，卻聽見一聲低沉的哼聲從另一張病床上傳來。他轉頭，看到劉福已經坐了起來，目光中帶著幾分複雜的情緒。他靜靜聽完智腦的安排後，低聲開口“孤兒院？”
智腦轉動屏幕麵對他，語氣平穩“是的，這是最符合規程的安排。”
劉福沉默了片刻，隨後緩緩說道“我以前也是孤兒。從小生活在孤兒院裡，被其他孩子欺負，沒有人幫我，沒有人替我出頭……我不能讓周熙也經曆同樣的事。”
智腦的語氣變得嚴肅了一些“現代智能孤兒院已經升級多次，不會再有類似的問題發生。”
劉福冷笑了一聲“升級？升級了那麼多次又怎麼樣？孩子們總能找到漏洞。他們會互相隱瞞，甚至團結起來對付比自己弱的人。係統再先進，也不可能真正理解孩子的心思。”
王燕飛沉默地看著劉福，他知道劉福的話不是無的放矢，而是源於他的親身經曆。
智腦沉吟了一下，隨後說道“如果您有意願，可以申請領養周熙。不過，根據程序，領養需要經過三個月的評估期和三年的考察期。在此期間，我們會派遣一台全功能家政機器人進入您的生活，協助家庭管理和監護。”
劉福看著智腦，目光堅定“可以，按規矩來。”
智腦點了點頭“領養申請已提交，評估程序將從明天開始。家政機器人也會在一周內抵達您的住處。”
王燕飛笑了一聲，拍了拍劉福的肩膀“小福，沒想到你還有這麼柔軟的一麵。”
劉福沒有回應，隻是低頭看了一眼依舊昏睡的周熙，眼中透出一抹複雜的情緒。他低聲說道“我隻是覺得，他值得一個真正的家。”
兩天後，小男孩周熙終於蘇醒了。
病房內陽光透過窗簾灑下柔和的光，劉福坐在床邊，目光一直緊盯著周熙的臉。當他看到小男孩緩緩睜開那雙已經沒有光彩的眼睛時，微微鬆了一口氣，但隨即，他注意到周熙的表情漸漸變得恐懼和無助。
周熙試圖四下張望，但那灰白的瞳孔無法捕捉任何畫麵。他張嘴想說什麼，卻發出了不連貫的聲音。他的手不安地抓住床單，呼吸急促，想要聽到什麼，但耳邊卻是徹底的寂靜。
劉福輕輕握住他的手，拍了拍，示意他冷靜下來。但周熙的神情依舊帶著驚慌，他的嘴唇微微顫抖，聲音有些沙啞地說道“劉……叔叔？你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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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略顯破碎，帶著不熟練的控製感，但卻掩蓋不住他內心深處的恐懼。
劉福的心被觸動了。他沒有說話，而是拿起一塊隨身的寫字板，在上麵快速寫下幾個字，然後將周熙的手指引到字板上，讓他觸摸那刻下的文字。
“我在。”
周熙的手指輕輕觸摸著那些凹下的字跡，稍稍安靜了一些。他似乎明白了劉福的意思，慢慢放鬆下來，但他的臉上依舊寫滿了迷茫和不知所措。
“我什麼都看不到，聽不到。”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努力控製著自己的語調，但無法完全做到平穩。
劉福再次寫字“你能感受到我，我會陪著你。”
周熙的表情緩緩變得複雜，眼中雖看不見，但嘴唇微微動了動，仿佛想要說點什麼，卻最終沒有發出聲音。
從那天開始，劉福幾乎沒有離開過周熙。他陪著這個無法看到、聽到的孩子，用手寫字、肢體動作和溫暖的陪伴，一點一點地讓周熙適應這突如其來的黑暗世界。
智腦知情後，為劉福和王燕飛安排了一個月的假期，方便他們照顧周熙。王燕飛偶爾會來醫院看望兩人，有時帶些禮物，有時隻是和劉福聊聊近況。
周熙很懂事，他從未因為自己的遭遇而發怒，也沒有怨天尤人。他學會了用自己的方式表達感激，雖然他的聲音有時會過高或過低，但那股真誠讓劉福和王燕飛都感受到了。
“謝謝你，劉叔叔。”有一次，他握著劉福的手，聲音有些沙啞，卻滿是真誠，“我會努力的，不會讓你失望。”
劉福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引著他在寫字板上摸到了一行字“我也不會讓你失望。”
周熙微微一笑，雖然看不見，但他似乎能感受到劉福和王燕飛的存在，那是他現在最重要的支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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