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音初起,如晨曦破曉,輕緩悠揚,宛若天風吹拂瓊枝,微微顫動。
忽然,一聲清越的琵琶音驟然響起,如夜空中乍現的流星,劃破寂靜。緊接著,琴瑟交織,管笛相和,樂聲逐漸攀升,如潮水般湧動,將整個春露閣的氛圍推向極致。
舞台中央,一道身影靜靜佇立,她身披流雲般的輕紗,廣袖如煙,衣袂斑斕流轉,仿佛晨曦映照下的霞光,與四周搖曳的燈火交相輝映。
她未曾起舞,便已奪去滿堂光彩。
四周的舞姬紛紛騰空而起,金色絲帶自五層樓高處垂落,舞姬們借力而上,身姿輕盈,如驚鴻掠影,宛若浮光掠水,在空中旋轉回轉。
她們的長袖飄揚,仿佛天風拂過雲層,激起無數綺麗波瀾。裙擺翻飛,輕若羽翼,步步生風,如煙似霧,令人目眩神迷。
有人輕提絲帶,在空中緩緩旋轉,一袖翻飛,如鳳鳥展翅;有人順著絲帶倒掛而下,柔軟的腰肢彎曲成極致優美的弧線,仿若月華垂落塵世;更有人自高處縱身躍下,裙擺隨風綻開,如九天流瀑,在半空中劃出一道絢爛的弧度。
整個舞台,仿佛化作了天幕之下的一場夢境。
然而,真正令人屏息的,仍是舞台中央那抹仍舊未曾動過的身影。
她的衣裙並非尋常錦緞,而是用細密的流光絲線織就,在燈火映照下泛著幽微的光輝,仿佛夜色裡浮現的星河。額間朱砂點綴,猶如晨曦初破天際,勾勒出一抹神秘而尊貴的氣韻。
忽然,她動了。
隻見她纖指輕輕一抬,廣袖如流雲般舒展,裙裾微微旋轉,下一刻,整個人仿若無骨,隨著樂聲微微傾斜,步履輕盈,身形如柳枝隨風,慢慢地旋出一圈。
她的動作沒有絲毫滯澀,流暢得如同溪水入海,毫無阻礙。
一步落下,長袖翻飛,舞步漸急,她纖腰輕擺,足尖在舞台上輕點,旋身而起,如雛鳳振翅,袖擺瞬間揚起,如漫天流霞。
旋舞之間,她的衣裙猶如被夜風托起,輕盈無比,仿佛與天地融為一體,每一次回轉,都像是劃破了時間,帶走了周圍的一切雜音,隻留下一片幽然的靜謐。
她仿佛不是在跳舞,而是在吟誦一首無聲的詩篇,每一個姿態,每一個動作,都像是在訴說著千百年來的夢幻與傳奇。
在她周圍,騰空而起的舞姬們宛如繁星拱月,映襯著她的一舉一動,使她的一顰一笑都如畫卷般鮮活,令人移不開目光。
這一舞,便如天門洞開,瑤池降世,仙姿臨塵。
整個春露閣,在這一刻,竟然無人發出聲響,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望著舞台中央的那一人,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微的動作。
即便是王燕飛,也不禁微微抬眸,看著這一幕,心中難得地泛起了一絲異樣的情緒。
一舞既閉,餘音繞梁,未曾散去。
舞姬們緩緩停下身姿,絲帶隨風搖曳,漸漸收攏至高空,仿佛夜空中垂落的星河一點點消失不見。而舞台中央,那領舞之人輕輕旋身,廣袖流雲般鋪展而開,裙擺如微波蕩漾,足尖輕點地麵,最後定在原地。
靜。
整個春露閣,寂靜如夜,似乎所有人都被這一舞攝去了心魂,沉浸在剛剛的驚鴻掠影之中。
下一瞬,金花灑落,彌漫金光。
自樓上暗設的機關處,漫天金屑緩緩飄落,如晨曦灑下的霞光,點點生輝,在燭火映照下,仿若瓊樓玉宇間落下的天華,讓整個春露閣宛如置身仙境之中。
眾人這才仿若回神,紛紛舉杯,興致昂揚。
“好!絕妙之舞!可謂天上之姿,人間難覓!”
一名文人率先起身,執杯而笑,長袍翻動間,神色間儘是欣喜。他微微醉意上頭,豪情頓生,朗聲吟道
“仙姝一舞驚鴻影,明月長隨玉步輕。”
“妙啊!這句當真是妙!”另一人拍案叫絕,隨即仰頭飲下一杯酒,轉而笑道“若是有佳人相伴,飲酒賦詩,豈不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