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燕飛正準備繼續逼問,忽然察覺到一股若有若無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他微微側頭,目光一沉。
——阿爾薇涅,不知何時已經坐在了房間角落的椅子上,金色的豎瞳帶著戲謔,悠然地看著他們,嘴角掛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她的出現仿佛毫無征兆,就像是憑空出現在那裡一般,慵懶地靠在椅背上,手指輕輕敲著扶手,一副看戲的姿態。
王燕飛沒有理會她,視線重新落回眼前的秀美男子,沉聲道“今夕是何年?當今天子是誰?”
秀美男子抿了抿嘴角,聲音雖然低沉,但還是帶著一絲不甘地開口“天慶十二年,聖上乃——景玄帝。”
王燕飛微微眯眼,心中對這個朝代有了些許概念。
“那城中的糧價怎麼回事?”
秀美男子臉色微變,但最終還是緩緩開口“北境有人叛亂,亂軍四起,各地賦稅混亂……再加上,今年的天象極為不利,連月未曾降雨,南境已有數州大旱,糧食難以供給,故而……糧價飛漲。”
他聲音頓了頓,眼中透出一絲寒意“城內的富商趁機囤積居奇,抬高糧價,眼看難民愈演愈烈,若再不乾預,恐怕不日便會爆發更大的暴亂。”
王燕飛心中思索著這番話,眼神不動聲色地掃過對方,繼續問道“你們是什麼身份?”
秀美男子的目光微微一凝,沉默了一瞬,隨後緩緩開口“我們是新上任的城主之子,受命接管黑沙城。”
王燕飛靜靜地看著他,試圖從對方的神情中找出破綻,但對方的氣息雖然微有波動,卻沒有明顯的慌亂,顯然早已習慣撒謊,言辭間甚至帶著幾分底氣。
然而,還不等王燕飛深究——
坐在椅子上的阿爾薇涅忽然輕輕嗤笑了一聲,金色的豎瞳微微眯起,嘴角帶著一抹淡淡的諷意,直接開口道
“哎呀,這個人是個女的。”
王燕飛“……”
秀美男子“……?!”
空氣瞬間陷入了一種奇妙的寂靜。
王燕飛轉頭看向坐在一旁的阿爾薇涅,語氣平靜“你又知道了?”
阿爾薇涅輕輕撐著下巴,金色的豎瞳微微眯起,嘴角勾起一絲懶洋洋的笑意“你這麼近都看不出來嗎?她骨架纖細,手指修長,雖然掩飾得不錯,但一眼就能看出不對勁。”
王燕飛沉默了一瞬,目光再次落在麵前的秀美男子——或者說,秀美“女子”身上。
而那“男子”此刻臉色微微一變,眼神中終於浮現出一絲破綻,但很快又恢複了冷靜,一言不發。
王燕飛對這些人的真實身份並沒有興趣,哪怕對方是女扮男裝的貴族也好,是城主之子也罷,和他無關。
他眼神冷漠地盯著對方,語氣不帶絲毫波瀾,直接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為什麼不放難民進城?”
被識破身份的女子眉頭一皺,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似乎不太願意回答這個問題。
王燕飛的手緩緩按在她的肩膀上,微微用力,指節處傳來的力道清晰可感,帶著一種隨時可以捏碎骨頭的危險感。
“我問,你答。”他的聲音低沉而平靜,卻讓人感受到莫名的壓力。
秀美女子臉色微微泛白,沉默了片刻,最終緩緩開口“……放不進來。”
“理由。”
女子深吸一口氣,目光中透出一絲複雜之色,低聲道“城內儲糧有限……如果放進來,糧食必然撐不過這個冬天。”
王燕飛冷冷地看著她,沒有說話,示意她繼續。
女子緩緩抬頭,眼神中帶著些許憤怒和無奈,低聲道“黑沙城雖然繁華,但城內的糧倉早已被富商掌控,官府存糧不足,若是再收容外城的難民,他們就會趁機哄抬糧價,甚至不惜斷糧要挾。”
她聲音微微低沉,繼續道“城主……已經命人試圖乾預糧價,可那些富商根本不聽。我們能做的……就是儘可能穩住局勢,不讓暴亂提前爆發。”
王燕飛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所以,你們的意思是,城內的存糧,連城內百姓都難以支撐?”
女子沉默了一瞬,緩緩點頭。
“但你們卻仍然維持著這裡的歌舞升平?”王燕飛聲音微冷,目光掃過窗外燈火輝煌的內城,“你們這裡夜夜笙歌,歌姬起舞,美酒佳肴從未斷絕,難道這些不算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