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曆984年1月1日,今天是四日火光節中的迎新日,少年的頭發也依舊是深黑,在這個特殊的節日即將到來前,淩白特地找介了解了一番,發現四日火光節似乎就是獸人的春節,送走舊年迎接新年,在年味十足的日子裡儘情玩樂。
算算日子,這似乎從去年夏季來到這個世界開始淩白第一次過年,離故事開始的年份愈來愈近了,而力量卻毫無長進,他很久很久沒有去到那空間了。
前天看見介忙著送神,在花龕上插六芒楓樹枝,貼對聯,掛燈,昨日忙著祭神,準備今日流水席的食材,所幸昨夜有煙花放燈的活動,算有了參與體驗感,不然他這什麼都不知道,幫忙也不知從何起的家夥真的會思鄉死。
隻不過放海燈時,淩白不敢太近海邊,燈是浩浩放的,而他則是躲在介身後,看著那夜色下的暗海,哪怕它現在馱著星星般的海燈也不影響淩白對暗海有無名的恐懼,那恐懼深入骨髓,經過介初步診斷,是心理陰影。
在了解習俗之後,淩白發現獸人火光節中要用到的一個道具骨麵,和故鄉的儺麵有異曲同工之妙,雖說一個是為了嚇走魔物,一個是為了祭神慶祝,不同的用途卻還是讓它們的形體極為相似,這算是緣分麼,所以,早在前日,淩白就拜托伊諾幫自己做一個儺麵。
而現在淩白艱難從床鋪上爬起來,強撐著睡眼洗漱完畢,隨手從抽屜裡拿了幾顆銀狛直直走到十泉湯的大門口
“淩白哥哥,你去哪兒?”浩浩看著無精打采的淩白
“去……哈~”淩白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甩一下頭,額頭的碎發被這一甩直接淩亂不堪“去找伊諾拿東西……對就是。”
“你昨天晚上偷偷跑出去玩了?”介從一旁路過,見淩白這副模樣疑問道
“啊?沒有啊,放完天燈回家就睡了啊。”淩白回憶著
‘嗚嗚嗚。’耳邊傳來小聲的啜泣,他猛地一激靈。
“誰在……哭?”淩白疑惑著,環顧四周,下意識後靠,倚著門柱,困意襲來
“沒人哭啊,叔叔你有聽到嗎?”
“嗯,沒有……淩白你看起來精神狀態不好,我給你開點安神助眠的藥吧。”
“zzz……”
人已靠著門柱睡著。
‘嗚啊!!!’耳邊再次傳來尖嘯
“啊!啊!啊!什麼東西!?”從朦朧中驚醒,少年再次環顧四周,除了街上駐足觀看他洋相的路人也就隻有十泉湯內的倆藍熊了,顯然這倆不會惡趣味地來恐嚇他。
“淩白哥哥你怎麼了。”
介也投來關切的目光
“我不知道,聽到兩聲鬼叫,給我嚇醒了。”
“過來,”介喊道,示意他過去“我給你把脈。”
“我還要拿東西,跟伊諾說了今天早上拿的,不能食言的才是,”淩白看向介,後者帶著毋庸置疑的神情,似乎他再不過去介就要過來拉他。
“我不想吃藥……苦。”淩白一臉不情願
“良藥苦口。”介回答,接著走過來
“淩白哥哥,你現在的樣子走大街上去不會栽水溝裡嗎?”
“栽水溝裡總比吃藥好!”淩白大喊一聲,接著使出全身力氣逃也似的離開十泉湯。
“哇,淩白哥哥跑好快啊。”浩浩看著淩白飛快隱沒在人群中,感歎道
“誒,淩白……這家夥,也罷,等回來再說。”介把探出去的手收回來,扶著額頭歎氣,轉身回到裡麵忙事去了。
而外麵的淩白,在腹中饑餓的影響下停下奔行的腳步,轉而在附近買了兩個酥餅啃,一邊啃著餅一邊往伊諾家趕,一路上儘是歡聲笑語,店鋪都掛著紅,人們或帶著子嗣或挽著伴侶從他旁邊過,溫和的陽光照在身上,讓剛運動過的他有些燥熱,正打算解開扣子散散熱的淩白,聽一聲呼喊。
“■■!”
“?”他抬頭,眼前的天空從藍瞬變為紅,店鋪上張貼的紅聯也在瞬間變為飄揚的白綾,上麵滴落著猩紅的液體。
“什麼?”淩白疑惑道,眼前開始模糊,身體失衡傾倒,眼皮不自覺的下落,在旁人驚呼聲中,眼中一線所見的是一隻奔過來的柴犬獸人
“淩白!”柴犬呼喊道。
世界黑了,無比寧靜。
……
等到他再次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房梁
“介,淩白醒過來了!”
伊諾正準備起身去喊介,而介已經從門口走進來。
“我看看。”
伊諾讓開身位,介坐在床邊把淩白的手拉過來,流泉術覆蓋其身,門口站著的浩浩眼中流露出擔憂的神色。
“身體沒有問題,但……又為什麼會突然昏厥……”介疑惑著。
淩白看著他們的唇動著卻聽不到任何聲音,他坐起身,淙淙的流水聲傳入耳朵,他現在才聽清,嗡鳴聲隨之而來,窗外微風拂過,吹過他,淩白恍惚間看到銀發在飄揚,下意識去抓,手中抓住的,除了從指縫之中流過的風,再無他物。
“淩白?”他們問道“你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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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張開口說道
“■■。”從未聽過的音節從淩白口中吐露,他自己卻隻能看著嘴在動,聽不見說了什麼。
“什麼?”
“淩白你說的什麼?”
介和伊諾疑惑道
“沒事。”淩白再次回答,怪異的音節變為了‘沒事。’這一句,他聽到了,他偏過頭,床頭櫃上放著一個粗製的儺麵,正是他委托伊諾做的,因為時間急,伊諾畫工不好,現在是真的能起嚇人作用。
“我找不到原因,一點頭緒都沒有。”介說道
“那怎麼辦,這會不會影響到他以後的生活。”
一瞬間,淩白額頭嵌著的寶石中掠過一團黑影,他們都看到了。
“那是什麼?”
“中毒了?”
一時間兩人都心急如焚,剛剛的喜悅已經完全消弭,介再次發動流泉,血氣覆蓋良久,介收手
“怎麼樣?”
“有東西,在身體裡,就像絲線一樣,遍布全身。”介回答
淩白探手把儺麵拿過來,看著它的樣子,無儘的困意襲來,儺麵在眼前模糊,似有幽魂哀嚎,身體無力地傾倒下去
“淩白!”介連忙抱住他,少年的頭顱靠在介的胸口,勻稱的呼吸聲傳來,讓人稍安下心
“隻是睡著了麼?”伊諾問道
“嗯。”介回答,將淩白放下去,掖好被子
“我去查一下醫書,伊諾你看著他,我有預感,這應該和他遺忘的過去有關。”
“好。”伊諾應下,目送介離去,回頭看著淩白,憂色凝聚在眼中。
中午,外麵歡聲笑語更勝,不時傳來嗬責聲,香味從窗口中溜進來,直勾得伊諾饞蟲意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