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那些強大到無可想象的存在隕落時,總會有些異象……
那時,萬星悲鳴,昭示著[大主人]已故去,誰能殺祂?
這是在難以想象,最開始眾靈恐懼著,不敢近,直到有狂信徒不顧一切窺探到臥榻上如星海的萬格時,貪婪占據上風,恐懼被碾壓,爭奪戰開始,若乾年後,爭鬥進入尾聲,大部分神格已經被瓜分但仍有一部分未有人尋得,[群星]、[虛妄]……不過那也無所謂,想來也沒有幾人能夠得到它們的認可。
……
那是怎樣的眼睛呢……
這實在難以描述,以暗空作眼皮,睜開白熠的偽陽,夜色之瞳,有著菱形狀的鏤空‘水池’,巨大,大到少年在其麵前就像一粒灰塵。
有些眼熟,雨凡覺得,半閉上的眼睛隻能看見一半的瞳孔,但不妨礙祂聯想出上半,在哪裡看過呢?
哦,菱形,和祂的繼位一樣的眼睛,難道[群星]繼任的選擇標準是菱形瞳孔?
搖了搖頭甩過思緒,雨凡看著那遙遠的背影開始擔憂起來,會不會出事?
“情況怎麼樣?”介詢問道,他和敖青依然閉著眼。
“我不太清楚,剩下的隻能看淩白自己。”
“不過,那個死板的家夥,我可不信他會在這裡認輸。”
“淩白現在在哪裡?”介追問道
“在那隻眼睛麵前,彆擔心,還有我呢。”
……
就跟路邊不起眼的石子一樣的石頭從眼中浮現,淩白伸出手,慢慢靠近那顆眼心石。
除了傻子,沒有人會覺得這是顆石頭,而石殼之下,是名為[群星]的神格以及無儘的虛實絲線。
無聲地起風,淩白心口的觸手開始蔓生,攀附胸膛蔓延脖頸,長過臉頰將整張左半臉覆蓋,長過肩膀包裹探出去的左臂,眼睛前伸出一根小觸手,它在少年藍色的眼睛前立起,接著猛的紮進去,無數細小的脈絡在晶體內生長。
“……”仿佛被刺傷的不是他,淩白對此不做表示,不知是晶體的身體沒有痛覺,還是已經習慣,不過探出去的手有些回縮的意圖,指節曲彎。
“你想要它嗎?”耳邊傳來雨凡的聲音,少年側目,被纏住的左手上顯出一個印記,然後祂知道了,應該是那時離開時上在自己身上的。
“我不知道。”少年回答。
“那為什麼去拿?”雨凡追問。
“‘心臟’指引。”
“……”雨凡沉默了一會,“你應該比我清楚,凡是力量贈予都是有代價的,我的印記現在沒辦法把我拉過去,除了透支印記的存在跟你說這些話我無能為力。”
“它太冷了,我怕冷。”少年的回答有些語出驚人。
另一方安撫性帶著笑地回答“那咱就不要它,離遠點回頭,來我毛茸茸的懷裡,我給你取暖。”
“你……”總有感覺告訴淩白,把它留在那裡可能會有風險,目光未曾離開那心石半分,在流逝的時間裡它已浮現至近眼麵前,隻需要刺破“眼角膜”探進去便可將其撈出。
於是指尖刺破眼,探入‘水中’,在心石前,少年指尖觸碰上。
像一陣風吹過,再回神,意識被拉進了何方,抬頭,星流團組成的身軀遮天蔽日,那軀體上睜開了第一隻眼睛,就和剛剛觸碰的一樣瞳色,接著是其他的眼睛,它們在那軀體上如花開般綻放漫天,布地,蝕四方,淩白被它的軀體包裹著,懸在預留的空中,成為暗影中顯眼的一抹白,許是感覺威脅,少年的身體開始晶化。
身軀轉眼間被鏡片覆蓋,奇怪的,淩白沒有感覺恐懼和惡意,但防禦是必要的,就這樣他和那隻最先睜開的眼睛對視著,後者眨了眨眼帶著一部分軀體分離,朝著淩白飛來,在飛來時它在拙劣地模仿,試圖變作人形,卻四不像,多條腿,一隻眼占據了臉……
“嗯……”淩白看著眼前的東西發出疑惑地嗯聲。
“你是[群星]?”少年試探性問道
它歪了歪頭,不說話,哦,祂沒有嘴巴。
少年凝聚一隻假肢,將祂的獨眼劃開,於是眼睛分做兩隻,並朝著本應的大小回縮,砍斷多餘的肢體,化作星流團依附上自己左手。
淩白甩了甩,弄不掉,那一會再弄吧。
劃出嘴,塑形出鼻子,捏出耳朵,一個四不像的人形成了,將關於語音的記憶備份,少年將其中一份融入進去。
“你是[群星]?”
“是。”它能回答了,但淩白卻不知道該怎麼問了。
“你現在是什麼情況?”
“什麼什麼情況?”它疑惑著,歪歪頭。
“……為什麼選我作為繼任者呢?”
它不說話,抓住淩白的左手放在自己臉頰邊,親昵地蹭著,那團多出的星流融入它的身體,也有一絲鑽進淩白指尖,少年猛的抽回手,看了看,卻不見蹤影。
按理說淩白不應該這樣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祂敵視不了[群星],也沒辦法抗拒,就像是家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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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群星]開口,卻卡殼了,它在思索,應該說什麼,像是找到了。
“愛你,”像是恍然大悟,它重複了一遍,再開口重複一遍
“我愛你,我愛你,殺了我。”它又把淩白手抓過去。
“呃?”淩白看著它又開始蹭自己手,護殼鋒銳的棱角劃破了它的臉頰,祂在這個東西上感受到了悲傷,孤獨,就像在那海裡感受過的,可是比那裡濃鬱太多了,像是海和池的比較,於是鬼使神差的,少年抱住它,一齊哭泣。
星流開始蔓延上身,從暗觸覆蓋的地方,從祂擁抱開始,虛空間的意識與現實的身體一同開始被同化。
“我愛你……愛你,愛你,請殺了我。”像是新生的孩子第一次學會詞語,一直重複著,可其中的真情實感卻不能忽視,祂說真的。
於是少年收起淚勢,指尖變得尖銳,刺入它的脊背晶體蔓延其上,粉化晶體。
淩白的記憶不可遏製地紛飛在這空間,就像畫布,少年看著它們,它也看著它們,像在看連環畫,從人類的故事起,再到暗海,再到神身其中有一部分蒙著灰,隻遺留著一些點作它們曾在的證明。
2752年的故事,好像很多,又少,淩白隻知道,懷中的家夥突然笑起來,它看著末尾的故事笑,好像在羨慕,又還在欣慰,莫名地,淩白想到了父親。
“殺了我,請記得我愛你……”它哼著信徒們為祂頌唱的頌歌,死在往世時間的角落。
“我不想你回來的,可是你不來不行……如果我們生來孤獨,那麼神明為何存在,生命又為何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