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清輝,建安客棧內被一眾火把照得透亮,然而眼前卻一片狼藉,廚房連帶著往後院延伸的位置全部坍塌。
一千羽林軍將建安客棧圍住,分為廢墟內外兩個場地。
藺淮言站在廢墟前,目光陰沉,緊緊地捏著指尖的那枚扳指。
一旁,仵作正在拚湊殘缺不全的屍身。
“大人,剛剛下麵說找到了這個。”季多拎著一件破敗的大氅。
大氅內裡鋒芒畢露的“淩”字,如刀刃上的寒光刺得藺淮言緊閉雙眸。
久久才道“人呢!”
季多為難地看了眼一旁仵作手上的殘肢,身形差不多,同樣骨瘦如柴
他跪下,雙手抱拳,請罪道“是卑職失職,應該同沈初一同前來,這樣她就不會遇難,請世子責罰!”
這方話音剛落,人群後方本該離開的身影突然換了方向,直直向他們走來。
“駙馬,裡麵危險不能進。”羽林軍攔住去路。
“讓開!”林原白看著那具破敗的屍體,第一次情緒失控。
“放。”藺淮言沒有回頭,沉聲道。
“少卿,你另一位侍從可在!”
眼前斷肢已被鮮血浸透,根本沒有生還的可能!
藺淮言負手而立,看著林原白眼裡稍縱即逝的悲痛,冷漠道“駙馬身居高位,還會關心本卿的一個小小侍從?”
林原白抬眸,和藺淮言四目相對,後者眼裡隱忍著怒意。林原白明白,藺淮言已經知道沈初就是沈氏!
既然他知道,為何還要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涉險?!
“這一切不都是拜少卿所賜?”廣袖下,林原白緊握雙拳。
“我這駙馬之位究竟是怎麼來的,陵王世子應該最清楚!若不是你與皇上聯手欺騙她,她又怎麼會同意招我為駙馬!若我不為駙馬,她也不會遇上你”
藺淮言眸光一緊,他放林原白過來的初衷是為了讓他,指認這殘肢是否是沈初,可在看見他的那一瞬間,不知道為何自己竟然失態了。
而林原白的態度,顯然也已經確認沈初遇害。
死了?
藺淮言不信,機靈如沈初,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地死了!
他手中用力,“砰”的一聲,扳指碎成兩半。
“找!掘地三尺,也要把屍體給我找全!”
同福客棧側邊,酒缸裡倒映著一輪彎月,突然一陣水波紋攪碎了彎月。
一個黑漆漆的人影躺在酒缸旁邊,烏黑的臟辮被石灰染上了一層白霜,鮮血順著腳踝流下,他卻一點痛覺也沒有,隻是看著對麵的建安客棧,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
齊地,期待下一次見麵。
京城外。
沈初拚命地奔跑,身後人正舉著火把一路追逐,眼看著前方就是官道,沈初立刻止步,隨後直奔墳地。
官道上沒有樹木遮蔽,目標變得更為明顯,而她體力早已透支,很容易被捉住,墳地背靠山坡,更適合躲藏。
沈初躺在山坡背麵大口喘著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