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原白站在原地,眸中倒映著那一襲墨色錦衣,抿了抿唇。
藺淮言時刻在提醒他此時的身份,這種幼稚到極致的舉動甚至讓他懷疑,藺淮言真的會是他複仇路上的勁敵嗎?
自他入京以來,叔父再三叮囑要小心提防此人,他深以為然。
當前淩王雖不過問朝事,但勢力卻依舊遍布整個大周,連皇上都忌憚他的實力,當年若不是丞相沈容陌率先出事,皇上李承懷最先想削弱的是淩王藺蕭安。
畢竟,對於李承懷來說,沈容陌得的是民心,但藺蕭安卻是兵權。為帝者,民心固然重要,但是兵權卻是他守住帝位最重要的武器。
可是,隨著沈容陌葬身火海,他已經失去了一半民心,不能再動藺蕭安,而他對沈容陌趕儘殺絕的態度,更多的是殺雞儆猴。
李承懷在他們二人的幫助下登上帝位後,就已經對他們起了殺心,藺蕭安清楚,所以在沈容陌死後,主動提出解甲歸田。
而當年山穀圍剿沈氏一事,藺蕭安駐守北側,他兵力最強,北側卻是最弱的一環,不然他當年也無法在中毒的情況下還能入穀找葉氏求救。
雖然他晚了一步,卻遇見了葉氏的女兒沈時筱,至此兩人一同走過了十五年。
林原白眉頭舒展,看著準備離開的藺淮言道“少卿既然能用焦屍欺騙李晉安,那必定知道了我和她之間的經曆。”
藺淮言停下腳步,側目,隻聽林原白繼續道
“少卿憑什麼認為,今後的變動,能抵消我和她之間的十五年。”
不論是之前的十五年還是以後的十五年、二十年,他都要定了!
京城外。
官道上兩輛馬車飛馳北上。
沈初哈欠連天地坐在馬車裡,渾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隻是一邊揉著惺忪睡眼,一邊看著季多他怎麼了?
明明出發前自己還在後麵一輛馬車裡睡得好好的,怎麼一出城就被拉上了這輛馬車。
季多同樣一臉懵,怎麼世子自從和駙馬交談了一會兒後,就變成這個樣子了,淩冽到近乎陰鷙。
三人一路無話,疾行的兩匹汗血寶馬也感知到了主人在生氣,三天的行程硬是縮短了一半,在快進入齊洲時,藺淮言終於開口道“今夜先在此休息,明日再進城。”
季多和沈初如釋重負的呼出一口氣。
一下馬車,兩個人搶著去喂馬,奈何季多有武藝傍身,跑的快一些力氣也大很多,沈初搶了個空,隻能跟在藺淮言身後進入驛站。
大堂內,驛使正在撥弄算盤,聽見有人進來,他頭也不抬地擺了擺手,“驛站關閉,前方二十裡路還有一驛站,住店去那邊。”
此話一出,沈初努嘴道“那總有吃的吧?”
“關都關了,哪還有吃的。”驛長不耐煩道。
藺淮言鳳眸一挑,問道“驛站因何關閉。”
他聲音淩冽,驛長手中一頓,抬頭瞧見藺淮言與生俱來的貴氣,心思流轉瞬間換上笑臉,走出櫃台迎接了上來,“哎呀,大人有所不知啊,不是我要關驛站,是陳大人命令的,怕被人破壞現場,所以不讓人留宿。”
“齊洲知府陳佩之?”藺淮言問。
“對啊,我們這一片都隸屬齊洲管轄,出了命案自然是報齊洲府衙。”
提起來,驛使又感歎道“哎呀,你們不知道啊,現在的悍婦可真狠,竟然謀殺親夫。”
他瞧了眼樓上,解釋道“陳大人說在那悍婦招供前不能讓人住店,驛卒又跟著陳大人去了下一個驛站,這沒人幫襯飯也沒吃的,我就隻能關店了。”
藺淮言聞言,轉身上樓,驛使嚇得跟在身後連聲製止,“使不得啊,真不能住。”
語畢,一錠銀子出現在驛使眼前。
“這”驛使猶豫,轉念一想隻要不破壞案發現場就不算失信於陳大人,他果斷地收下銀子,“公子請跟我來。”
三人一前一後的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