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刺骨的冷。
“阿嚏——”
沈初接連打了幾個噴嚏,她揉著凍紅的鼻尖,嘀咕道“難怪顧家主這邊的火燒不起來,書房下竟然有一個冰窖。”
“齊洲夏日溫度過高,冰窖可以降溫。”陸十洲靠在冰上,身邊是摔壞的輪椅。
沈初瞥了他一眼,“現在是初春,再呆下去會凍死的。”
她瞧了瞧牆壁,想靠聽聲音判斷現下的處境,也許這一次也和地窖那次一樣,有彆的出口,
陸十洲抬頭看著上麵的機關,沉默,這次和地窖不同,隻是尋常的機關門,如果是腿傷前的他,有把握可以打開,但是現在他因為無法起身,連機關門都觸碰不到,他嘲諷一笑,“你後悔嗎?”
後悔和他這位廢人同行。
沈初停下手上的東西,回頭瞪了他一眼,“有時間後悔,還不如趕緊來幫忙!”
陸十洲一怔,無奈地扯了扯嘴角“我隻是個廢人,幫不上忙。”
沈初怒了,“齊天,你彆找借口偷懶,腿是有傷,但你還能動腦子,就算腦子也不好使你也還有手和眼睛!現在要是不趕緊找到出路,你我要麼被凍死要麼被憋死,反正結果都是死!”
陸十洲看著眼前炸毛的人,想起上一次在地窖,她也是這樣,即使身處危險,卻從不抱怨和逃避,而是在最快的時間內冷靜下來,想辦法去化解。
在她身上,陸十洲看見的是勃勃生機還有活下去的勇氣。
他眼中漸漸重燃希望,腿不行,他還有手,依舊可以提槍上戰場!
隻是
“怎麼覺得你在罵小爺我沒腦子?”
沈初見他恢複吊兒郎當的樣子,鬆了口氣,在封閉的地方泄氣就隻有等死,而她還不能死。
“這樣,我來敲,你來判斷。”她不能讓陸十洲閒著亂想。
兩人分工合作,沒過多久,終於聽到一聲清脆的回聲,沈初眸光灼灼地看著陸十洲,“有救了。”
陸十洲心神一動,立刻偏過目光,落在她凍紅的手背上,“疼嗎?”
這話一出,陸十洲愣了愣,在戰場上什麼嚴重的傷沒見過,自己竟然會關心這麼微不足道的一點凍傷,陸十洲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沈初怪異地瞧了他一眼,“你臉怎麼紅了?受凍發熱?”
陸十洲咧嘴一笑,掩飾尷尬,“小爺我體質好得很,這點風寒算什麼,想當年我隨軍攻打北疆,被冷風刮掉一層皮,依舊長槍不倒”
沈初蹙眉,陸十洲變成齊天時真聒噪。
她從角落裡撿起鑿冰的錘子,遞給陸十洲,“輪到你出力了。”
陸十洲扯起嘴角,“這次可沒坑我?”
可還沒等沈初拍著胸脯保證,他已經接過錘子對準剛剛找好的點位砸了下去,一下,兩下
顯然陸十洲是信任她的,上一次他也沒有質疑自己,沈初有些奇怪,堂堂少將軍這麼容易相信彆人嗎?
沈初不理解,安靜地站在他身側看他揮動錘子,隨著陸十洲發力,重傷的左腿也跟著有起伏,看來他左腿經脈和骨骼未斷。
她蹲下身子,叩擊陸十洲左腿膝腱位,脛骨有抖動,說明有膝跳反射,隻是過於弱了些。
沈初食指點著下巴,思索。
葉依瀾教過,人體奇經八脈是一張網,分布全身,各負其責又相互作用,而控製這張網的就是腦部和脊髓,陸十洲腿部外傷不是造成左腿癱瘓的原因,而是傷在了脊髓,所以隻在腿部施針是達不到治療效果。
“好了。”
隨著陸十洲停下來,方才還光滑的牆麵上出現幾道裂痕,四散開去。
陸十洲一直未聽見沈初高興的聲音,側目,卻見她對著自己的腿發呆,“怎麼,想吃了小爺的腿?”
沈初一愣,隨即腦海中浮現出山穀中的大火,還有那焚燒後散發出的詭異人肉味,她瞬間白了臉色。
十五年前是皇後拿走了父親的親筆信,而當年與北狄正麵交戰的正是陸將軍,所以父親叛逃一案必定和皇後以及陸將軍有莫大的關係。
“你怎麼了。”陸十洲關心道。
沈初看著陸十洲朗如星辰的眼睛,緩了緩神色,“冷,我們快點離開這裡吧。”
陸十洲點頭,揮出最後一擊,隨著“砰”的一聲,牆麵上出現一道可以通行的洞口。
身後,沈初複雜地看著陸十洲,收回手中銀針。
她已經想到了醫治陸十洲的方法,可她卻無法說服自己為他醫治。
嚴仵作為死者蓋上白布,對藺淮言行禮道“啟稟少卿,死者鼻內有煙灰,口唇、雙手十指甲床發紺,初步判斷是吸入濃煙窒息而死,但是”他瞥了眼一旁落淚的顧雲和,小聲道,“還得以剖驗為主。”
顧雲和聞言立刻推開攙扶她的藥童,“不行,父親一生救人無數,受人尊敬,死後怎麼能受如此屈辱!”
嚴仵作為難地看向藺淮言,如果是以前的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然不會剖驗,但是自從驛站那次被那小子上了一課後,他也不得不謹慎起來,尤其在麵對少卿時,不敢再出任何失誤。
顧雲和見嚴仵作不說話,走向藺淮言,一旁陳佩之攔住她的去路,“大小姐,剖驗是為了查明顧家主的死因,讓顧家主死得瞑目。”
顧雲和知道有藺淮言在,陳佩之做不了任何決定,她推開陳佩之,對藺淮言道激動道“少卿大人,顧府上下這麼多雙眼睛,都看見父親死在自己房內,而房間又起火,說明父親就是死於王漢放的火,大人,究竟是哪裡不清楚,竟然還要對父親進行剖驗!”
藺淮言撩起眼皮,落在顧雲和因激動而緋紅的臉上,眼裡閃過一絲失望,說出的話鋒利如刀“顧大小姐,彆忘了,你也是顧家子女,爭奪家主之位,你也有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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