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淮言在房中找來紙和筆,然後按照護本上的樣子,畫出一個人形。
沈初見此,長睫微微顫動,掩蓋眸中星光。
“死者男,約而立之年。”她拿起死者腰間的銘牌,“方殷山。”
常勝站在身後,探著頭打量死者麵部,“真是奇怪了,我怎麼覺得此人如此麵生,來山莊這麼多日好像從未見過他。”
沈初道“這銘牌上的字跡還未乾,是才製作好的。”她放下銘牌,張開手,隻見指尖上有一串墨跡。
“這莫非他是馮府自己人?為何要給我們下瀉藥?”張老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不停地捋著胡子。
沈初不準備和他們二人解釋,跟著一起感歎“奇怪”後,繼續對藺淮言道“死者顏麵無損傷,身體才開始出現屍僵,屍體肩頸背部有紫紅色斑塊,是早期死亡特征,死者死亡時間應該不超過兩個時辰。”
常勝目瞪口呆地看著沈初,“小夜大夫,你你”
沈初目不斜視解釋道“閒暇時幫衙門驗屍,賺銀兩糊口。”
常勝還要再感慨,張老拉住他,“事後再問,我們時間不多。”
藺淮言眸光帶著寒意輕飄飄地落在張老身上,在後者覺察時又快速移開。
“初看,死者身上無外傷,也無中毒反應。”
沈初擰眉,當真是一模一樣,說明方殷山也是被人殺死。
隻是義莊裡的十七具屍體被人在胸前劃了一刀偽裝流寇劫殺,而方殷山沒有,再者方殷山才死,屍體完整度更高,或許能從他身上找到突破口。
沈初振奮起來,她堅信所有死亡必有原因。
她專注地打量死者,目光掃見淩亂的褥單,沉思片刻,隨後驗證性地掰開死者掌心,“掌心有細小傷痕,指甲中有皮屑,是死者掙紮造成的自損傷,腿部褥單也有褶皺痕跡”
沈初回頭看向藺淮言,“師兄,我知道被抹掉的表情是什麼了。是痛苦,死者身前一定是經曆過劇烈的痛感,他因為忍受痛感在床榻上翻來覆去,造成褥單淩亂,手上傷口也是因此產生的。”
藺淮言點頭,沈初是在借此告知他十七具屍體的情況。
“可是,產生痛苦的原因是什麼?”
沈初再次看向屍體,“如果能找到痛感所處的位置,應該就能找到死因。”
可惜這裡不能剖驗。
不過沒關係,驗屍本就是以觀察為主,剖驗則是佐證猜想。
她解開死者衣衫,露出死者上半身,此時三個紅點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躬身,指尖輕輕按壓,紅點沒有消失,“是皮外傷!而且這個位置,位於肚臍一寸”
張老道“水分穴。”
沈初點頭,“沒錯,水分穴建脾胃,可緩解腸鳴,治腹脹腹痛,和止瀉。”
義莊裡的十七具屍體胸腹部位置橫貫一道刀傷,正好掩蓋住了這三個紅點。
“水分穴是治病,和他的死有什麼關係?”常勝道。
藺淮言看向沈初,也等她解釋。
“銀針可以救人,就可以殺人。”她沉眸道。
“腹部穴位之下是內臟,如果沒有把控好銀針插入的深度,反而會傷及肺腑,水分穴這個位置下麵是小腸,如果紮入得夠深,就會刺破腸壁,而被刺之人並不會立刻死亡,起初隻有些許不適,待腸內持續出血流入腹腔時,死者就會疼痛難忍,最後失血而亡。”
沈初按壓三個針刺傷口處,“腹部按壓鬆軟,壓後回彈,腹腔內一定有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