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齊見藺淮言狹長的鳳眸裡好似被雲霧遮擋了寒意,出聲詢問道“兄長在想什麼?”
一句話拉回了藺淮言的思緒,他抬頭看了眼天色,心思沉重道“人接到了嗎?”
方才李思齊已經讓人出宮去接沈初來驗屍。
“按理說應該在回來的路上了。”李思齊道。
藺淮言看著前方的路,一股奇怪的感覺湧上心頭。
沈初在京城的身份隻是一個衙役、仵作,是他身邊的小小侍從,如此一位小人物的消息都能傳到後宮中,必定是有人在故意大肆傳播。
藺淮言一時間參不透放出這則消息的目的是什麼,也猜不出對方是誰,隻知道沈初被人盯上了。
他低沉著聲音道“走,去看看。”他要立刻見到沈初,確定她沒事。
兩人趕到宮門時,已到了宵禁時間,宮門已關。可是這一路上並沒有看見李思齊派出去的人,也就意味著他們沒有帶來沈初。
此刻,藺淮言更加確定,在和沈初分開的這半日一定發生了什麼,不然沈初不會不在樓外樓等他。
思及此,他走至宮門前欲要出宮尋人。
守衛擋住宮門道“少卿大人,恕在下不能放您出宮,近日無皇上手諭任何人不得在夜晚出宮。”
李思齊解釋道,“沒錯,父皇是搬了手諭,在沒有找到貓奴死亡的原因前,全麵宵禁,非必要不得隨意打開宮門放行。”
藺淮言眉心動了動,皇上竟然會因為十幾隻死貓大動乾戈,看來這裡麵必定有其他隱情。
李思齊繼續出言寬慰道“兄長莫急,父皇隻讓我們查辦此事,但沒有限定時限,貓的屍骨已經冰凍保存好,待仵作明日來驗即可。”
事已至此,也隻能靜等。
藺淮言和李思齊分開後,並沒有直接休息而是去看望宣太後,有些事情需要向宣太後請教,然而在前往宣太後寢宮的必經之路上,遇上了一個熟悉的人,是皇上身邊的長公公,看樣子已經等候多時。
“少卿,聖上有請。”長公公有禮道。
藺淮言點頭,“有勞。”語畢,跟隨長公公的腳步進入了紫宸殿。
紫宸殿內李承懷正在批閱奏折,聽見開門聲響後,抬頭,隻見藺淮言步伐虛浮,整個人帶著一絲病態,他微微一詫,動了動喉頭埋怨道“舍得回京了?”
藺淮言解釋道,“回了趟江陵,被母親留了一段時日。”
李承懷哼了一聲,指了指側邊的四方凳,長公公立刻會過意來扶著藺淮言坐下。
“朕是說前段時日總是心神不安,一定是孟陽看你傷成這樣,在佛前告朕的狀。”李承懷揉著眉心道。
藺淮言笑道“母親雖然性情急躁,但是識大體知道以天下為公,即便她再心疼兒子,也隻會在佛前祈福保佑聖上聖體安康,大周繁華強盛。”
李承懷腦海裡浮現孟陽的樣子,冷嗬了一聲,“得了,我還不了解你母親?她那張刀子嘴沒一句好話。”說著說著自己笑了起來。
長公公遞上一杯茶給藺淮言,道“世子應該多來見見聖上,聖上看見你心情都好了許多。”
藺淮言知曉長公公是在點撥他聖上有心事,接過茶盞放下,問道“聖上是在為後宮出現的怪事煩心?”
提起此事,李承懷咬牙道“這一次宮中發生的事情,絕對不隻是虐殺貓這麼簡單,是有人在挑釁朕!”
藺淮言抬眸,李承懷麵容威嚴,雄渾的目光裡夾雜著奇怪的情緒,藺淮言想起李承懷竟然因為此事而實行全麵宵禁,明了李承懷一定是隱瞞了什麼。
“臣定會儘心探查,皇上切莫氣壞了龍體。”藺淮言安撫道。
聞言,李承懷目光清明了幾分,落在藺淮言兩鬢斑白的發髻上,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你也不要怪朕,若不是齊兒沒有查案經驗,朕也不忍心在你重傷未愈的情況下壓此重擔,隻是此事牽扯過多,朕實在不放心讓彆人去。”
藺淮言連忙起身鞠禮道“聖上多慮了,能為聖上分憂是臣的福分。”
“有你這話朕就放心了。”李承懷起身,蒼勁的身姿此刻已顯出幾分佝僂姿態,他走下三步台階,扶起藺淮言,“北狄之事,我聽齊兒說了,果然虎父無犬子,你救城有功,該賞!刑部尚書一職位如何?”
藺淮言一愣,上一次大皇子宮中斷肢一事,他已然看清刑部侍郎是皇後的人,皇上此刻讓他去刑部,絕對不隻是為了封賞。
他擰了擰眉心,隨即一副慚愧的樣子道“臣沒能完成皇上交代給臣的事情,不敢領賞。”
“哦?”李承懷挑眉。
“臣沒能抓住林殊,愧對皇上。”
李承懷一副才記起此事樣,“你不說朕都要忘了。”
藺淮言眉心一動,皇上不可能會忘記,是他說錯話了!
果然就見李承懷一臉為難樣,“如此一來,確實是你沒能完成皇命在先,那先前答應給你賜婚的賞賜也隻能推後了。”
藺淮言一怔,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