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寶承認周家的事是他找“朋友”給使的絆子,臉上儘是得意。
“姐,你也是,要不是聽娘說,我都不知道你在周家受了那麼多委屈!罷了,如今已經這樣了,再說那些也無用。隻是你和侄兒侄女兒單獨住著終究不是事兒,要不還是跟我一起回家吧?”
張氏心下有些動容,不過還是拒絕了。
“我終究是被休出門的婦人,雖說我自己覺得帶著兩個孩子日子也能過,但人言可畏,眼看著四喜過不了兩年就要說親了,我回去住著總歸不好。你也不用擔心我,自個兒收收心,把家裡日子過起來才好!”
姐弟倆聊了會兒,眼看天色不早了,張大寶才一步三回頭地盯著大黑,依依不舍地走了。
天氣一天比一天冷,天空中的雪似扯絮一般落了下來,九上也裹上了大棉襖,成天縮在家裡。
家裡用來燒炕的是九上“撿”的無煙煤,一天到晚都暖烘烘的,窩在上麵就不想起了。
張氏看不慣九上整天跟條懶蟲似的,特意到鎮上買了紙筆,把自己會的幾十個字都教給了九上,讓他先練習著寫,等來年開春就送他去念書。
九上才不想念書呢,說當土財主就當土財主,讀書考功名可不是他這輩子的主線。
於是故意把字寫得七扭八扭,蘸足了墨畫王八,把張氏氣得差點兒拿棍子打他!
倒是周小魚,不僅針線學得好,畫花樣子也畫得好,就連寫字也十分像樣。
於是那些紙筆就都給了她,她倒是開開心心地每天練習,不多久就寫得比張氏還好了。
張氏時常看著兩個孩子唉聲歎氣。
女兒聰明她當然高興,可這世道,到底要男人讀書才能考功名,才有前程。
她寧願兩個孩子換個個兒,兒子有出息了,女兒自然也會嫁得好。
九上不以為然。
“嫁得好有用嗎?你當初不也被彆人羨慕嫁得好,說進了讀書人家,以後是要當秀才娘子的,結果呢?還不如從小就讓小魚多學些本事呢,好歹以後能有個養活自己的手藝!”
張氏覺得自己瘋了,她居然覺得兒子說得好像很有些道理。
不過她很快反應過來,“你妹妹要學手藝,難道你就不用學不成?你這身板兒難不成還能去下地種田?你說,不念書你還能乾什麼?”
九上眼睛一斜,“我能撿東西呀!這手藝無人能及!”
張氏……
書雖然不想念,但強身健體卻不能廢,九上在身體好些以後就開始練武,那“嘿嘿哈嘿”的架勢把張氏和周小魚唬得一愣一愣的。
雖然進步慢,但多少還是有些長進,在練了一個月後她就可以幫忙打掃打掃積雪,劈劈柴什麼的了,還順便教了張氏和周小魚一些基礎的防身術。
周小魚過生辰這天,張氏拿著村長開的證明和休書去縣上立了女戶,還將一雙兒女的姓氏也改了,為此頗費了些銀子,不過她實在是不想再讓孩子跟周家扯上半點兒關係。
所以九上現在是“張懷誌”了,周小魚也變成了“張小魚”。
張小魚很新奇,也很開心,感覺自己跟娘親又親近了一層。
張氏本打算在城裡吃了飯再回去,也算是給女兒慶生了,可城門口兒圍著一大堆彆處逃來的災民。
一個個餓得皮包骨頭,把他們這些過路的本地人盯得緊緊的。
連她給兩個孩子買的糖人兒都差點兒被人給搶了去,若不是有官差守著城門口,又在城內來回巡邏,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連街上做生意的都比以往少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