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兒敬您忠心為國，卻不想像您一樣，明知問題，卻不敢去動！孩兒不想一輩子讀聖賢書，講聖賢道理，卻什麼事都做不了！”
“你！你——”劉伯溫幾乎被氣得說不出話來，雙手緊緊攥成拳頭，指關節隱隱發白。
他用力撐著桌子站起來，眼中怒火熊熊燃燒，“你這逆子！你以為為父不敢為百姓謀利？那是朝局險惡，步步殺機！你可知這世間規矩森嚴，稍有不慎便是滅族之災！”
“可孩兒不怕！”劉鏈不等父親說完，直接頂了回去，“父親，若人人都怕規矩，怕這些‘殺機’，那這天下的規矩怎麼改？百姓又如何能過上好日子？”
“太孫殿下是天潢貴胄，孩兒願意幫他做一些他想做的事，有什麼不對？！”
劉伯溫聞言氣得一口老血險些噴出，抄起桌上的茶杯猛地砸在地上，聲音震得整間書房嗡嗡作響“你幫他做什麼？你能幫什麼？你一個書生，彆的不學，偏要學這些蠅營狗苟的手段，丟儘了劉家的臉！”
見父親如此固執，劉鏈的脾氣也上來了。
他冷笑了一聲，語氣中多了幾分諷刺“父親既然這麼覺得，那孩兒也不必在家裡聽這些訓斥。反正孩兒現在有了銀子，有本事養活自己，您看不慣孩兒，那孩兒索性就走！總好過留在家裡讓您天天罵。”
“你敢走？”劉伯溫怒極反笑，指著劉鏈質問，“你要走去哪？你一個小小的寒門子弟，得了點銀子，就敢到處招搖，敗壞我劉家的名聲？”
“敗壞？”劉鏈像是聽到了什麼可笑的話，語氣中帶著滿不在乎，“父親既然看不起孩兒的這點本事，那孩兒就敗壞給您看！孩兒現在有銀子，大不了去花坊喝花酒，讓人都知道劉伯溫教子無方，如何？”
“逆子！”劉伯溫終於忍無可忍，從旁邊的柱子上抽出一根木棍，氣得渾身發抖，“劉鏈！你今天若敢走出劉家大門一步，我就打斷你的腿！”
劉鏈被父親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但他依舊硬著脖子，倔強地站在原地，語氣毫不退讓“父親，您彆以為孩兒怕了您！孩兒今日就要證明給您看，孩兒不是沒用的廢物！”
“好，好得很！”劉伯溫氣得大喝一聲，掄起棍子便朝劉鏈的腿砸去。
劉鏈見狀大驚，趕緊一縮身，狼狽地躲開了木棍。
他沒想到父親竟真的動手了，平日裡儒雅的劉伯溫此刻滿臉怒火，手中的棍子虎虎生風，幾乎是要下死手。
“父親，您冷靜點！”劉鏈邊躲邊喊，腳下步子不停，險險避開父親的攻擊。
“冷靜？”劉伯溫怒不可遏，掄著棍子追了上去，“劉鏈，你今日若不讓為父把你這渾身的臭毛病打掉，我便不姓劉！”
劉鏈看著父親氣勢洶洶的模樣，臉上的倔強也逐漸變成了慌亂。他一邊後退一邊叫道“父親，孩兒錯了！孩兒不該頂撞您！您彆動手啊！”
“你還敢跑？！”劉伯溫聲音裡透著火藥味，手中的木棍直直砸向劉鏈的方向。
劉鏈一看父親動真格了，腳下不敢再猶豫，撒腿就跑，一邊跑一邊扯著嗓子喊“救命啊！要打死人了！”
他腳步飛快，連頭都不敢回，一眨眼就跑出門外人影都見不著。
他一邊跑一邊喘著粗氣，心裡懊惱又無奈“父親怎麼就聽不進去？一點小生意都能牽扯到家門存亡？我真不明白，這大明的規矩，為什麼連太孫殿下都要被限製！”
身後的劉伯溫氣得渾身發抖，手裡的木棍被他狠狠地甩在了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這逆子！”劉伯溫喘著粗氣，抬手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氣得直跺腳，“跑得比兔子還快！叫你回來聽教訓，你倒是跑得乾淨利索！”
他站在門口，眼見劉鏈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半晌才無力地歎了口氣，將棍子放在牆邊。
劉伯溫回頭看了眼空蕩蕩的院子，心裡一陣酸楚。
他慢慢踱回書房，坐下後抬手揉了揉太陽穴，臉上寫滿了疲憊。
“這逆子……這麼多銀子也不說給家裡留點，家裡都揭不開鍋了。”他喃喃道，目光掃過桌上的賬簿，越看心裡越憋屈。
角落裡還堆著幾口半空的米缸，劉伯溫看著這些物件，心中五味雜陳。
“出去賺了銀子，他倒好，連一文錢都不帶回來補貼家用。”他搖了搖頭，嘴裡低聲罵道，“成日裡想著和太孫殿下一起乾‘大事’，都不曉得家裡連燈油都快買不起了！”
他的視線又落到桌上那隻缺了一角的茶壺，茶水早已涼透，邊沿甚至還有裂縫，顯得格外寒酸。
劉伯溫眉頭緊鎖，拿起茶壺想倒一杯，卻發現壺裡已經滴水不剩。他愣了一下，將茶壺重重地放回桌上，心裡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這混賬小子！有了銀子就去外頭得瑟，也不知道往家裡帶點好東西回來！就算不管家，也該想想老父親喝口熱茶吧？”他越想越窩火，抬頭看著空蕩蕩的屋頂，似是在和空氣較勁。
“家裡這光景，我罰了俸祿，已經拮據到不能再拮據了。他倒好，賺了一千兩銀子，居然拿去胡花！真是天殺的！這是要氣死我嗎？”
另一邊，劉鏈跑出劉府後，依舊腳步不停。
直到拐過了兩個街角，才靠在一根燈柱上，氣喘籲籲地回頭張望，生怕劉伯溫追出來。
他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忍不住低聲嘀咕“父親也太狠了，真拿棍子砸過來……這要是真打到了，我的腿還不得廢了！”
他靠著燈柱喘息了幾口氣，低頭掏了掏懷裡的銀票，滿臉的不甘“賺了這一千兩銀子，好歹也是為家裡多做點事。他不誇我也就算了，反而要打我？我又沒做錯什麼！”
夕陽沉落，京城的街巷漸漸籠罩在暮色之中。細碎的晚風輕拂過青磚巷道，吹起街邊樹葉沙沙作響。
幾盞燈籠微微搖曳，將狹窄巷弄映得忽明忽暗，給這初夏的傍晚添了幾分閒適的氛圍。
朱雄英剛從廣和齋出來，身後跟著一臉喜色的劉掌櫃。
“小人細細思量過了，殿下的提議實在是妙不可言。”劉掌櫃一路緊跟在朱雄英身後，語氣中透著藏不住的激動，“無論是琉璃定製，還是分階銷售，都是絕佳的法子。咱們不必等了，可以正式開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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