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費了好幾天心血精心創作出的作品就如此輕易地被破壞了。
這樣的打擊令人心碎不已。
輕輕擦拭掉嘴角邊殘留下來的血漬後，他決定用火燒掉這張已經變得毫無價值的畫卷，不讓任何痕跡留在這世間成為一種痛苦的回憶。
“嗚嗚……”
此時此刻，屋內傳來了墨兒哭泣的聲音。
聽到孩子的哭聲，他立刻卷起了麵前尚未完成的藝術品，隨意放在了書架旁邊的一堆紙卷之中，隨後迅速奔進了臥室。
聽見兒子啼哭聲後的薑鈺雪也被驚醒了，她柔聲細語地詢問著正在啜泣不止的小墨兒“寶貝兒，發生了什麼事呢？為什麼這樣難過？”
淚珠掛滿了小家夥略顯迷茫的小臉蛋上，孩子嘗試著用還不太清晰的話語重複道“爹爹…找不見…”
見狀，薑鈺雪連忙溫柔地將哭泣中的寶貝抱了起來，在他耳邊輕聲細語地說:“沒事沒事，乖寶，爹爹娘親都在這裡呢，剛剛隻是做了一個惡夢罷了，不是真實的。”
話音剛落，“讓爹爹抱抱。”
這句話便讓小墨兒瞬間找到了依靠，伸出胖嘟嘟的小手想要父親的懷抱作為最安心的避風港。
就在這樣一搖一晃之中，感受到來自親人間無限溫柔關懷的小墨兒慢慢平靜了下來，最終依偎在父愛的懷抱中沉沉入睡，嘴角揚起滿足而安心的笑容進入了甜蜜夢鄉。
“他終於睡了吧？”
裴玄轉頭看著身邊同樣滿臉關切神色的女人問道。
“嗯，已經安靜了許多。”
薑鈺雪輕輕側過身子仔細查看枕邊已熟睡的孩子，見到眼角依舊掛著晶瑩淚珠時便取出手帕極其溫柔地為他擦去。
小心翼翼地將已然進入夢鄉的兒子安頓好在床上，為其拉好被子確保不會著涼，就在她轉身準備離開房間的時候，卻被一隻小手拉住了衣角不肯鬆開。
“不要再畫下去了，快回來睡覺吧！如果一會兒找不到你，他又會害怕起來哭泣的。”
妻子輕柔的聲音在靜謐的夜晚中顯得格外溫柔，像是在安撫一個不安的孩子。
遵照妻子的話，他緩緩地躺在了一旁，感受那份熟悉的溫暖以及空氣中彌漫開來淡淡的女子清香氣息。
這個味道總是能夠讓他感到安心。
他輕輕摟住身旁這個溫暖的身體，在這樣寧靜的氛圍中逐漸沉入夢鄉。
天色剛亮的時候，薑鈺雪就已經整裝待發出門工作去了。
今天的工作日程非常緊湊，安排裡有討論關於新科進士任命的重要內容等待著她；而墨兒似乎仍舊被昨夜甜蜜的夢境所包裹，依舊沉睡當中。
與墨兒不同的是，裴玄已經早早醒來，麵對著即將來臨的一天充滿了憂慮。
他遣散了所有隨行的侍從，決定獨自一人前往皇家醫館求醫問藥。
經過一番細致又認真的診察之後，馬太醫的臉色驟然變得異常嚴峻，“王爺，近段時間以來您已經有咳血的情況出現了嗎？”
裴玄沒有直視大夫的眼睛，隻是低垂著眼瞼保持沉默，顯然這個問題觸及到了他的痛處。
見患者這樣的反應，馬太醫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並且語氣沉重地說道“這是非常危險的一個信號，表明您的病情正在以超出預期的速度惡化。”
看著麵前這位病人焦急卻充滿生存渴望的眼神，即便是經驗豐富的馬太醫也隻能無奈地搖了搖頭並發出一聲歎息。
“其實按照常理來說這種病症不應該發展得這麼快,但是近幾年來您內心過度憂心忡忡加速了其惡化過程。”
隨後，馬太醫稍微思考了一下之後，拿起桌上的毛筆記下了一份藥方遞給裴玄，並耐心地交代道“王爺請先按這個方子服用三個療程看看效果如何。如果情況依舊不見任何好轉甚至變得更糟，那也就意味著老夫的醫術已經到了極限，無法再為您有效治療。屆時還請您另尋高明為自己爭取一線生機。”
臨走之際，馬太醫又忍不住叫住了正準備離開的裴玄，“殿下，這件事是否應該告知皇上呢？不能再瞞下去了。”
但裴玄隻是望著窗外漫天飛舞如雪花般飄落的柳絮，略顯惆悵地回應道“再等等吧，到時候我會親自跟皇上說清楚的。”
聞言，馬太醫雖然心中明白勸說無用，也隻能搖搖頭轉身去為裴玄準備需要服用的藥物。
此刻門外那些被微風吹動、隨風舞蹈著的細小柳絮仿佛承載著他心中的沉重與無奈。
隻見裴玄伸手接了幾朵，輕輕握緊然後慢慢將它們碾碎，仿佛是在試圖驅散心底那份難以言喻的痛苦。
耳邊仿佛仍然回蕩著剛才馬太醫那番充滿擔憂的話語。
胸前傳來一陣刺痛，仿佛有無數的針在胸口狠狠地紮著。
他捂住胸口，臉色變得蒼白，身體慢慢順著牆邊滑下，額頭上滲出了冷汗。
他還不能就這樣離開，他還答應過薑鈺雪，要陪她一輩子呢。
他們的誓言猶在耳邊回響，他們才剛在一起三年多，還有墨兒這個孩子那麼小，隻有三歲大啊，還這麼稚嫩的生命怎麼可以失去父親的陪伴。
好不容易站了起來，裴玄扶著冰冷而粗糙的牆壁，一步一步緩慢地向回去的方向移動著。
路上的海棠花瓣隨著輕風散開，有的輕輕落在他的肩頭，卻立刻又被風再次吹起，仿佛不願停留太久似的。
柳絮就像越下越大的雪花，在空中飛舞，幾乎讓人看不清前方的道路，視線都被這細碎柔軟的東西模糊了。
本來一直不想讓師父為自己操心的裴玄，此時心中卻感到前所未有的沉重，他不得不考慮通知遠在天邊但又如山般可靠的支持——師父。
服下藥丸後，他顫抖的手展開那張略顯皺褶的紙張，試圖給師父親自書寫一封信報平安或說明情況，可是提起筆來才發現心裡話太多太亂，竟不知從何開始訴說這份突然來臨的痛苦與迷茫。
“這是……什麼味道，這麼濃烈的藥草香？”
就在裴玄正陷入無儘思緒中時，一個熟悉而又溫柔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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