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念卿不忍打斷琴聲,默默站在一旁傾聽,直到一曲彈罷,她方籲出一口氣來,鼓起勇氣對男子道“你的琴……彈得真好。”
她覺得這是她最失敗的一次誇獎,因為她完全想不出該用什麼樣的詞語去形容這琴音的絕妙。
她羞赧的低下頭“比我見過的任何人彈得都要好。”
男子淺笑一聲,轉過身麵向許念卿“得姑娘抬舉。”
許念卿望著男子的臉,一時竟癡了,因為男子清秀俊雅的容貌與他的琴技一般,世間再找不出第二。
“姑娘何故一直盯著在下?”男子笑道,斂了斂眸,纖長的睫毛一同垂下,有一些影子打在他乾淨白皙的臉頰上。
許念卿這才緩過神來,紅著臉道歉“失禮了,隻因小女子從未見過公子這樣的人。”
“怎樣的人?”男子問,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一些,仿佛刻意地想要聽許念卿說個究竟。
許念卿心口怦怦直跳,壓都壓不住,腦子裡一片空白,哪裡說得出話。
男子見狀,也不再問,走上前朝許念卿一禮“今日與姑娘相遇,是為緣分,不知姑娘可願賞臉,與在下共飲一杯?”
當然願意!
但許念卿怎麼說也是個知書懂禮的閨秀,肯定不能允許出口這種話。
她迅速調整好情緒,微微點點頭“承公子盛情,小女子卻之不恭。”
“姑娘請。”男子邀許念卿上座,拿起桌上玉壺斟了兩杯清酒。
許念卿執杯淺啜一口,道“方才我聽公子曲中似有追憶故人之情?”
男子神色閃過一絲詫異,旋即笑道“此曲確為故人所寫,隻不過一直以來我從未彈與他人聽過,姑娘與在下初遇,竟能聽出此中情緒,可謂知音。”
許念卿抿唇莞爾“不知此曲叫什麼名字?”
“此曲名為寄月思曇。”
“寄月思曇……”不知為何許念卿心口猛地一沉,一股傷感潮水般撞了一下他的胸口,嚇得她急忙又飲了口酒。
“酒須慢些喝才好。”男子柔聲道,又替她斟了一杯。
許念卿喜歡聽他說話,像甘霖雨露,她舉了舉杯“好酒。”
兩人在亭中愈發聊得開心,然而時間卻過得飛快,似乎不過一個晌午的時間,這山穀中已是從黎明轉為黃昏。
“以後我還能來這裡找你嗎?”許念卿問,夕光照出她眼底拚命遮掩的不舍。
男子並沒有對許念卿的直率而感到驚訝,隻笑著迎上許念卿溫熱的目光“任憑姑娘意願。”
許念卿鬆了口氣,然而四周夕光逐漸變得昏暗,她預感自己馬上就要離開,趁著最後的機會,她更靠近男子一些“我叫許念卿,敢問公子姓名?”
“在下……”
然而男子的話還沒說完,許念卿就墜回黑暗之中。
再睜開眼時,她正躺在自己床上,轉頭看見桌上的香爐,最後一截青煙正徐徐升起,最後消散不見,正如她方才的夢境一般。
她猛然清醒,難道是這香讓她做了這個夢嗎?